“嗯。”
“太随便了吧？”她故意撇嘴，“连束花都没有。”
陆子浮挑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她。
屏幕上是一张订单——“卡芙卡联名款玫瑰，今日送达。”
豆苗：“……”
“够正式了吗？”他问。
豆苗没回答，直接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够了。”
傍晚，杨龙和豆豆坐在客厅里，电视上正播放着《星穹铁道》的全球宣传片。豆苗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大束深紫色的玫瑰，脸颊微红。
豆豆看了一眼花，又看了看女儿的表情，了然一笑：“看来是确定了？”
豆苗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
杨龙没说话，只是站起身，走向厨房。
“爸？”豆苗有些忐忑地叫了一声。
杨龙头也不回：“饿了吧？我去热饭。”
豆苗和豆豆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夜深了，杭州的灯火依旧璀璨。《星穹铁道》的公测数据仍在飙升，玩家论坛里满是赞美之词。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陆子浮牵着豆苗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明天还要去公司吗？”他问。
“嗯，玩家反馈会。”
“我陪你。”
豆苗笑了：“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滥用职权？”
“不怕。”陆子浮握紧她的手，“反正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
豆苗没再说话，只是靠他更近了一些。
夜风微凉，但掌心传来的温度，足以抵御一切寒冷。
杭州的梅雨季总是来得悄无声息。杨龙站在辰星大厦顶层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轮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杯中的黑咖啡早已冷却，却仍保持着完整的圆形涟漪，就像此刻游戏市场上那些试图打破现状却徒劳无功的波纹。
"万代终于坐不住了。"
彭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格外清脆。她将一份全彩印刷的日文企划书扔在会议桌上，封面烫金的"ブループロトコル"字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杨龙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份企划书，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这款被中国玩家称为"蓝色协议"的日式MMORPG，在这个被《原神》和《星穹铁道》重塑过的游戏世界里，来得太晚了。
"测试数据怎么样？"
"平庸得令人发指。"彭旭划开平板电脑，调出一组数据图表，"传统日式RPG的换皮，战斗系统抄了三分之一个《异度之刃》，美术风格停留在2015年的水平。最可笑的是——"她将屏幕转向杨龙，"他们居然还在用付费抽卡那套老掉牙的商业模式。"
杨龙走近会议桌，指尖在平板上划动，浏览着万代内部流出的测试报告。角色建模的多边形数量、场景加载时间、动作流畅度...每一项数据都让他想起十年前那些被《星辰之舞》击败的竞争对手。
"日本市场吃这套。"他最终评价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但也就止步于日本了。"
彭旭突然冷笑一声："至少比腾讯那个"王者荣耀世界"强点。听说他们投入了《原神》三倍的预算，结果做出来的东西连内部测试都通不过。"
杨龙挑了挑眉。这个项目他早有耳闻——天美工作室试图将王者荣耀IP拓展成开放世界，却陷入了技术困境。重金挖来的工程师们各自为政，导致游戏成了各种系统的大杂烩。
"腾讯的问题从来不是钱。"他放下咖啡杯，"而是太相信流水线生产能做出艺术品。"
彭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像让工厂批量临摹《蒙娜丽莎》。"她划动屏幕调出另一份报告，"不过网易的"无限大"倒是值得警惕，他们从我们这儿挖走了小林惠子。"
杨龙的眉心出现一道细纹。小林是豆豆从日本挖来的天才画师，参与了枫丹地区的主要设计。失去她对辰星的美术团队确实是个打击。
"竞业协议呢？"
"签了，但网易愿意代付违约金。"彭旭叹了口气，"他们开出了三倍年薪。"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滴拍打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杨龙望着远处模糊的钱塘江大桥轮廓，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哈尔滨，豆豆因为坚持保留《武侠梦》里那个悲剧支线而和同事据理力争的场景。那时的他们，连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都要精打细算。
"让他们走。"他最终说道，"告诉人事部，把离职员工的股票按市价回购，额外加三个月薪水作为告别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么大方？"
"人才流失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心不在焉的人。"杨龙的目光落在会议桌上那份蓝色协议的企划书上，"况且，我们需要的是相信"辰星宇宙"的人，不是被钱牵着鼻子走的雇佣兵。"
挂断电话，他发现彭旭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了？"
"没什么。"彭旭把玩着钢笔，"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像那些你年轻时最讨厌的"资本家"了。"
杨龙轻笑一声："区别在于，我知道钱该花在哪里。"他走回会议桌前，将蓝色协议的企划书推到一边，"比起这些，我更关心幻塔工作室的"异环"。他们拿到腾讯的投资后，挖走了不少UE5工程师。"
"但他们犯了个致命错误。"彭旭调出一段游戏实录视频，"为了和《原神》差异化，他们选择了完全写实的美术风格，结果——"画面中，一个穿着现代服装的角色站在古风建筑前，违和感扑面而来，"四不像。"
杨龙注视着视频里僵硬的角色动作，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现在的游戏市场，《原神》和《星穹铁道》已经改变了玩家的审美标准。那些曾经成功的模板，在这个时代已经行不通了。
"蔡浩宇最近在忙什么？"杨龙随口问道，目光仍停留在窗外的雨景上。
彭旭翻看着平板上的日程表："主要还是《星穹铁道》的版本更新，不过..."她顿了顿，"他上周提交了一份关于VR技术未来发展的白皮书，说是想探讨下一代交互方式的可能性。"
杨龙挑了挑眉："具体内容？"
"概念性的东西居多。"彭旭滑动屏幕，"提到了轻量化头显、触觉反馈增强，还有...这个挺有意思——他设想未来可以将游戏直接投射到玩家的视觉皮层，完全绕过传统显示设备。"
"科幻小说看多了。"杨龙轻笑，但眼神却认真起来，"让他继续琢磨吧，但现阶段资源还是集中在《星穹铁道》和《原神》的运营上。"
"我也是这么回复他的。"彭旭收起平板，"不过他说这个设想可能需要五到十年才能实现，希望到时候能用在辰星的下一个旗舰项目上。"
杨龙没有立即回应。他走回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在他的思路中，脑机接口技术确实会在未来改变游戏行业，但那还太遥远。现在，只有期待一次技术爆炸。
"告诉蔡浩宇，我支持他的理论研究。"最终他开口道，"但2027年之前，我要看到《星穹铁道》在每个版本都有突破性的进步。"
彭旭会意地点头："明白，脚踏实地才能仰望星空。"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宋薇娜探头进来："杨总，东京分部的视频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ufotable的制作人已经在线等了。"
杨龙点点头，整理了下西装袖口。走向门口时，他最后瞥了一眼桌上蓝色协议的企划书，那个日式武士角色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对了，"他突然停下脚步，"下周的《星穹铁道》1.5版本预演会，我要看到卡芙卡新剧情线的完整演示。"
"豆苗和陆子浮已经在准备了。"彭旭微笑道，"听说这次的情感支线会很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