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交接之处,礁石与海浪融在一起,一波接着一波不?停,礁石傲然挺立,却在海浪的持续冲击下,激起千层雪浪。
浪尖高高跃起,而?后重?重?沉下,浪花化作无数洁白玉屑,在空中肆意飞舞、迸溅。
“轻些?,别咬坏了,昭昭。”楚懿轻嘶了声,“一共就两粒石榴籽,你换着点吃。”
容今瑶什么也听不?清了,垂着眸,把二人?的一切动作纳入眼中,小声辩驳:“我这还有两粒。”
闻言,楚懿止不住笑:“那你肯给我吃么?”
容今瑶微微一怔,而?后轻轻点了点头,往前,“……嗯。”
楚懿含住她递来的石榴,轻轻一卷,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四溢开来,是独属于她的。
他微微眯起眼,嗓音喑哑,喟叹道:“很甜。”
“这是我吃过最甜的石榴了。”
……
容今瑶在望山谷度过了一个比较“难忘”的生辰,之后回到?凉州城,楚懿一头扎进了繁杂事务中,忙着处理最后的收尾事宜。
当初太子所说“不?超过一年,一定会让你回来”这句话如期兑现。
果真,不?到?一年的光景,返京诏书?便赫然出现在楚懿手中。
在这期间隐匿了多少勾心?斗角和权谋纷争,经历了什么风波、又做了什么,外界无从得知,唯有容聿珩自己一个人?清楚个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而?且很多事情,是一定要打碎了咽进肚子里,不?可透露分毫的。
待一切妥当后,容今瑶和楚懿终于打点行装,踏上了返京的路。
这日,天色明媚,远处青山连绵起伏,近处野花摇曳生姿。
凉州的山川渐渐从视线内远去,驶往上京的路段一开始比较冷寂,临近上京,官道热闹起来,商队、行人?络绎不?绝。
容今瑶掀开车帘,半趴在车窗旁,悠悠地欣赏着外面的景致,目光随着马车的前进漂浮不?定,不?经意间失了神。
初到?凉州时,正值天寒地冻的冬日,朔风如刀,割着人?的脸生疼。那会儿,她还在新兵里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甚至险些?被当成了奸细,至今历历在目。
离开凉州时,转眼已是夏日,而?他们成婚,也有一年了。
车外,阳光明晃晃地洒在大地上,像是为他们的归程铺开了一条路,草木葱茏,万物更?显生动。
楚懿在一旁骑马,不?时侧头看容今瑶一眼,见?少女?神色恍惚,开口问?:“想什么呢?”
容今瑶托腮,轻声道:“在想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在干什么。”
楚懿记得很清楚,细细数来:“你偷看小画册,半夜搂着我睡,翌日夏至,我们还放了荷灯……”
容今瑶做了个制止的动作,立即打断他:“小画册就不?必提醒我了!”
“好。”
楚懿爽朗应下。
他注意到?容今瑶有躲进车厢的架势,可自己还想时不?时能看看她,便依言笑?了笑?,话锋一转:“眼看快入城了,你是想直接回府,还是去见?太子殿下?”
“先去见?大哥吧。”容今瑶思索了片刻,道,“大哥上次给我寄信的时候说,他即将迎娶太子妃。婚期就定在咱们回京后不?久,还特意叮嘱,务必让我赶上喜宴。”
“我得去仔细盘问?他!”
她不?免有些?感慨,眼中憧憬莹莹发?亮:“真希望大哥也能觅得良缘,往后顺遂幸福,像我们一样。”
楚懿目光微动,调侃道:“我之前还以为太子殿下怕是要孤老终身,没想到?也喜结良缘了。”
容今瑶杏眸睁了睁,为自己的哥哥打抱不?平:“大哥温文儒雅,品性纯良,满朝上下赞誉有加,比你招人?喜欢,怎么会孤老终身!”
楚懿眉梢轻扬,笑?意漫上眼眸,悠悠开口:“好好好,太子殿下芝兰玉树,风光霁月,自然比我招人?喜爱。”
“不?过,我也不?需要别人?的喜欢,那都无关紧要。”他歪了一下头,定定看着她,“你一个人?就足够。”
澄澈日光倾洒而?来,端居马上的少年浸在明媚光辉中,俊朗面容更?显迷人?夺目。
容今瑶眉眼一跳,故意哼笑?了声:“好好骑你的马!”
楚懿笑?了笑?,扬起缰绳:“遵命,公主殿下。”
回到?上京后,该复命的复命,该休整的休整,一切步入正轨,日子倒无太大变化。
近段时日,容今瑶掰着手指数日子。
她满心?期待容聿珩大婚,也很好奇皇嫂究竟是怎样的佳人?,为了准备贺礼,她还特意寻来了上京城有名的绣娘,亲自挑选丝线花样,准备送大哥一副寓意美满的百鸟朝凤图。
楚懿亦是新奇,只不?过与容今瑶截然相反。
有关容聿珩迎娶太子妃之事他有所耳闻,可是,他知晓的版本与容今瑶所知的大相径庭。
据陆玄枫说,太子妃对容聿珩一见?钟情。
她为了表明心?迹,特意寻了一处幽静之地,准备拉近彼此的距离。却不?曾想容聿珩当场婉拒,只留下一句“往后二人?相敬如宾即可”,并且直言此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斩断了太子妃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