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 天边泛起鱼肚白?,像一块温润的玉石,渐渐晕染开来。
朦胧的曦光透过窗牖洒进室内,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打了?哈欠,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先伸手在锦被?里?摸了?一番,试图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再睡一会儿。
然而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容今瑶猛地回过神来惊醒,才忆起今日?要去白?羽营找楚懿。
这么早起床的生活,让她恍惚间回到?了?在凌云堂上学的日?子。
每日?卯时便要开始起身洗漱, 紧接着晨读、策论、武试、考核……那时候她一心想当个乖巧无害、娇弱易病的孩子惹来父皇疼惜, 所以武试几乎都被?她装病躲过去了?, 久而久之她也便成了?同窗眼里?最不出挑的“文弱公主”。
好在凌云堂对女子武试并无硬性要求。
容今瑶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 长发微散,刚起身,莲葵便端着温热的水进来伺候她洗漱了?。
她随口问道:“莲葵,你看到?楚懿了?吗?”
莲葵拧了?拧帕子, 道:“小将军早早同青云策马走了?, 去的方向?,约莫是白?羽营。”
容今瑶神色微妙,还以为自己起得足够早了?, 谁知楚懿早已出发。
今日?的发型遵循容今瑶的要求,梳一个简单利落的马尾,莲葵灵巧地将发丝拢起,束得高高的,以一根梅花玉簪固定,又细心地将几缕碎发别在耳后?, 发尾自然垂落。
衣裳是湖绿色的劲装,腰间系着一条墨色软带,袖口微收,别一番英姿飒爽。
莲葵一边帮公主整理?衣襟,一边疑惑问道:“公主今日?起这么早,又是这身装扮去白?羽营,是有要事?吗?”
容今瑶勾了?勾唇角,语气自然:“不是什么要事?,是私事?,我要去白?羽营学武。”
莲葵的手顿了?下?,一脸惊诧,嘴唇微张,半晌才挤出来一句:“公主要学武?!”
容今瑶不以为意?,轻笑道:“很奇怪吗?他?教我习武,不仅可以促进夫妻感情,还能有傍身的招式,何乐而不为?”
若是习武和促进感情,二者取其轻重?的话,目前来说,还是和楚懿拉近关系更为紧要。
容今瑶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是她期盼的状态——楚懿站在她身边,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缓慢而有力地引导她调整握刀的角度。
他?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畔,接下?来,她还可以顺其自然靠在楚懿怀里?。
莲葵听得一头?雾水,而后?小声道:“奴婢只是觉得……练武是力气活,和促进夫妻感情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练武最讲究体力和耐力,不仅要天天练功,还要扎马步、站桩、负重?……尤其是小将军治军严格,万一不讲情面,把公主累得筋疲力尽,岂不是得不偿失?
眼见容今瑶对她的担忧并不在意?,莲葵忽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迟疑着开口:“其实奴婢倒是听说过能促进夫妻感情的方法。”
“什么方法?”
“奴婢有个姊妹,她跟我讲过他?们夫妻之间一些培养感情的好法子……就是……”莲葵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低声咕哝出来的:“比方说,夫妻二人一起沐浴呀,互相侍弄……之类的……”
容今瑶心弦一紧,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楚懿连同榻而眠都避之不及,更别提一起沐浴了?。若是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恐怕他?只会冷笑瞥她一眼,觉得她荒唐至极,八成会面不改色地连人带衣服一同赶出去。
莲葵本就随口一说,见容今瑶神色复杂,也不敢再多言。
正当屋内气氛一时微妙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仆从的声音:“公主,时辰到?了?,车夫正在府门外着候。”
容今瑶闻言应了?一声,抬眸看向?窗外,辰初时辰,天光已然大亮,晨雾在院落间氤氲浮动。
府门处停着一辆雕刻着云纹的马车,车夫牵着缰绳。不多时,莲葵瞧着公主姿势从容地上了?马车,目送那道车影在路上渐行渐远,化成虚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
今日?练武,还望小将军“手下?留情”。
……
天光出透,宽敞的演武场中?,高大的木桩错落有致,支撑起锋利的箭矢与旗帜,随风猎猎作响。
少年站在演武场中?央,一身青黑色劲装,衣衫紧贴身形,勾勒出修长笔直的线条。袖口与领口处用银线绣着暗纹,简单不失锋芒。束发高冠,发尾扫着脖颈,眸光似笑非笑。
他手中的龙鳞刀刀鞘光滑如镜,隐隐透露肃杀之气。
楚懿屏息凝神盯着对面的彪形大汉,唇线微凝。“嗖”地一下?,一刀挥了?上去。交战了?几个回合,彪形大汉显然不敌少年的身手,被?连连逼退到?栅栏处。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大汉的脸胀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喊道:“小、小将军!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