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插进电脑的瞬间,屏幕亮起。监控画面里,沈明谦正将一份文件丢进碎纸机,他身后的通风管道口还挂着顾沉的袖扣。苏晚的目光被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抓住——02:15,正是定位消失的时刻。
“他们没想到我会从通风管道绕后。”顾沉的声音擦过她耳际,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就像他们没想到,你会用导演的剧本解码我的求救信号。”
苏晚转头,与他咫尺相对。晨光中,他睫毛上的血痂显得格外清晰,却遮不住眼底的光。她忽然想起《星尘》的结局:主角在废墟中点燃一支烟,火星明明灭灭,却照亮了整个宇宙。
“疼吗?”她的指尖掠过他渗血的纱布。
“疼。”他忽然笑了,笑得牵动伤口,“但听见你在解码时骂我的声音,就不疼了。”
苏晚一怔。她不知道,在她对着乱码飙脏话时,他正趴在通风管道里,用匕首割开敌人的喉管。此刻,他的血滴在她脚边,像一朵朵暗红色的花,绽放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窗外,第一缕晨光劈开云层。顾沉捡起地上的防狼喷雾,塞进她口袋:“下次记得,把保险栓换成声控的。”
“有下次?”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瞳孔在阳光下变成琥珀色。
“当然。”他替她理了理乱发,动作轻柔得不像握过枪的手,“因为我们还要一起看《星尘》的续集——在真正的黎明到来时。”
技术组的临时据点里,LED灯白得刺眼。空调外机轰鸣着吐出热风,混合着速溶咖啡的焦苦与碘伏的气味,在狭小空间里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苏晚的头重重磕在顾沉肩上,他左手臂的纱布渗出的血已经凝成暗褐色,却依然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体。
“顾队,U盘解析到87%了!”小刘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这个刚毕业的技术员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场面——监控画面里,林梦可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正拧开玻璃瓶,那抹红色在冷色调的仓库里格外刺目。
苏晚猛地惊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画面里的马克杯她再熟悉不过,杯沿有道小缺口,是薛涵去年生日时她送的礼物。此刻杯中的热气正袅袅升起,与林梦可白大褂的褶皱共同构成荒诞的画面。
“她在咖啡里下了什么?”小刘的声音发颤。
“河豚毒素的衍生物。”顾沉的指尖划过桌面,“致死量0.5毫克,溶于水无色无味。”他袖口的血迹又渗了出来,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般继续分析,“薛涵负责尸检报告,必须灭口。”
苏晚盯着屏幕上林梦可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对方还给她送过润喉糖。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法医,此刻在监控里步态轻快,仿佛刚完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的伤……”她转头看向顾沉,却在触及他眼底的血丝时说不出话。他的领带歪得厉害,露出锁骨下方新的擦伤,那是昨夜爬通风管道时被铁锈划的。
“小事。”顾沉抬手想整理领带,却因左臂剧痛而皱眉。苏晚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扶正领带结,指尖触到他喉结滚动的震动。
小刘突然低呼:“音频文件解出来了!”
电脑里传出电流杂音,接着是压低的女声:“夜莺计划必须在首映礼前完成清理……顾沉是变数……”
“是林梦可的声音!”苏晚攥紧防狼喷雾,喷嘴硌得掌心生疼。
顾沉却忽然笑了,那抹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锋利:“夜莺计划,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他扯下染血的纱布,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口,“他们想把杀人罪名栽赃给我,就像当年栽赃给可颂那样。”
苏晚一震。这个名字她只在档案里见过——顾沉的双胞胎哥哥,五年前因涉嫌暗杀政要而坠海身亡。此刻顾沉的眼神里燃着冷火,让她想起昨夜他从通风管道跃下时的模样,浑身是血却持枪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