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陆景行捧着一捧百合花篮闯了进来。彼时,顾沉正伸出手,调整苏晚输液管的流速,动作专注。
花篮中央的卡片上,字迹张扬:「劫后余生,幸甚有你」。陆景行的视线在顾沉搭于苏晚床沿的手上凝滞了三秒,他指尖捏着的补品礼盒边角,几乎陷进掌心。
“晚晚”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努力压制的焦急,“听说你出事,我立刻推掉了巴黎的会议。”话音未落,他触及顾沉那张缺乏表情的脸,唇角忽地牵出一抹笑意,“顾总也在?倒是巧。”
苏晚只觉喉间漫上一阵苦涩。一个是昔日冒雨为她送伞的故人,一个是此刻默默替她守夜的近人。她像一只被两股无形力道拉扯的纸鸢,悬在半空,不知该飘向何方。
陆景行,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有那句“劫后余生”,仅仅是指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还是……暗指别的什么?苏晚脑海中闪过昏迷前失控的车辆,以及耳边那声模糊而急切的呼唤:“晚晚别怕!”那是陆景行的声音吗?那个在危急时刻救了她的人,会是他?
顾沉缓缓收回手,身形未动,病房内的空气却似乎又凝固了几分。他转向陆景行,语调平稳得听不出任何起伏:“陆总有心。”
苏晚的思绪被这简短的交锋打断,她看向陆景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陆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些许线索,关于那场蹊跷的车祸,关于那个神秘的施救者,也关于他此刻的出现。
“我想知道的事,总有办法。”陆景行将花篮安置在床头柜,馥郁的百合香气迅速在病房中弥漫开来。他转回身,语带关切:“晚晚你现在感觉如何?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那份担忧与急切,不似伪装。
“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还有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苏晚回答,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顾沉。他依旧沉默,垂着眼帘,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又或者,一个不愿被看穿的谜团。
陆景行点点头,随即转向顾沉,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逐客之意:“顾沉日理万机,晚晚这里有我陪着,就不劳你费心了。”
苏晚心头微微一紧。陆景行这话,说得未免太过直接。他怎会用这种态度同顾沉讲话?顾沉在影坛是什么样的存在,陆景行不可能不清楚。除非……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底气,或者,他与顾沉之间,本就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与张力。
顾沉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平静地迎上陆景行的视线,声音不高,每个字却都清晰无比:“不费心。苏晚是环星的艺人,也是我的挚友,于情于理,我都在此。”
“艺人?”苏晚在心中反复咀嚼这两个字。方才掖被角的温柔,彻夜的陪伴,仅仅因为她是“环星的艺人”?那句低沉的“只要你需要”,又该如何解释?难道那也只是上司对下属的某种……特殊关怀?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烦躁,在她心底悄然蔓延。
“艺人?”陆景行重复着这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诮,“顾影帝对旗下的每一位艺人,都如此亲力亲为,关怀备至?”他往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向顾沉袭去。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如弓弦,一触即发。苏晚不愿见他们在此地起任何冲突,更不想自己成为矛盾的焦点。“陆总”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谢谢你特意来看我。顾沉是我的挚友,他过来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她这话,像是在替顾沉解围,又何尝不是在提醒陆景行,他们之间,应该维持在某个特定的界限之内。她不想亏欠任何人,尤其是在她尚未厘清这一切之前。
陆景行深深地望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片刻后,他收回视线,重新转向顾沉,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暗藏机锋:“既然苏晚这么说,那我便不打扰顾总‘公事公办’了。”他将那个几乎被捏变形的补品礼盒也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与百合花篮并列。
陆景行知道顾沉和苏晚之间,最近变得有些微妙了。
首映礼时的顾沉挺身而出,并不符合顾影帝的人设。且苏晚在庆功宴上一直直视顾沉也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