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铜壶滴漏声比往日沉重三分,李岩盯着丹陛下方群臣交头接耳的身影,忽然觉得眼前景象有些模糊。掌心的玉扳指传来异样的温热——这是时空裂隙临近的征兆,距离他穿越到秦国已过去十七年,那个属于"后世"的锚点正在加速收紧。
"陛下龙体违和?"左丞相隗状的叩首声惊破寂静,李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的《商君书》竹简。殿外忽起狂风,卷着碎叶扑在青铜门上,发出沙沙轻响,恍若千军万马自远而近。
"宣诸公子及宗室入殿。"他的声音平静如常,却在赵高掀开门帘时,迅速往袖口塞了颗西域进贡的蜜渍葡萄——这是他发明的"提神丸",用葡萄糖与少量朱砂调配而成。十七年来,他早已习惯在制度改革的关键时刻保持清醒。
当嬴氏子弟鱼贯而入时,李岩的目光扫过人群中脸色苍白的嬴巽。这位宗正寺卿今早刚呈递了《宗子世袭表》,妄图将旁支庶子封爵之事扼杀在摇篮。此刻,那人正捧着祖传的"文王鼎"复制品,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今日召诸位来,是要议一议大秦的传承。"李岩起身时,腰间的"华夏鼎"玉佩撞击御案,发出清越之音,"先看一样东西。"赵高捧出一尺见方的青铜匣,匣中整齐码放着七十二卷竹简,每卷竹简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扶苏、胡亥、嬴姓旁支子弟......
"这是《宗室功绩考核册》。"李岩抽出最上面一卷,展开时,殿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寡人命蒙毅上卿主考,凡宗室子弟,每年须有三件实事记录在案。诸位且看——"他指尖点在扶苏那卷竹简上,"泾阳渠改建使盐碱地变良田三千顷,记作一等功;胡亥在南海推行市舶税,使国库岁入增加十万金,记作二等功......"
"陛下!"嬴巽突然越众而出,手中玉牒砸在青砖上迸出裂纹,"宗法制乃周室根基,若以功绩论贵贱,我嬴氏血统何存?"他身后七名宗室子弟同时跪下,宽袖拂过地面,露出藏在袖中的《周礼》竹简。
李岩盯着玉牒碎片在阳光下折射的光斑,忽然想起穿越初至时,正是这样的旧贵族阻挠着工爵制度推行。他缓步走下丹陛,靴底碾碎一片玉屑:"孝公封卫鞅为商君时,可曾问过血统?惠文王车裂商君,却为何保留新法?"他猛地夺过嬴巽手中的《周礼》,掷进殿前铜鼎,"你们只知周礼尊卑,却忘了武王伐纣时,姜子牙不过是个屠户!"
鼎中腾起青烟,嬴巽的脸色比纸还白。殿外突然传来战马长嘶,却是扶苏与胡亥同时抵达。两人铠甲上分别沾着泾阳的泥土与南海的海盐,目光相触时,竟同时看到对方眼底的诧异——显然,他们都未料到父皇会在此时议及传位。
"扶苏治泾阳,胡亥镇南海,你们可知朕为何让你们各领半壁江山?"李岩从赵高手中接过两份舆图,一份是关中平原的水利图,一份是南海郡的通商路线图,"大秦要的不是孤家寡人,而是能者居上。"他突然将两份舆图拼在一起,"但记住,分治不是分裂,你们的印玺上都刻着"天下一统"四个字!"
胡亥的指尖突然一颤。他上月在番禺城遇见个波斯商人,那人说西域诸国常因王位继承血洗宫廷。此刻看着父皇眼中的冷光,他忽然意识到,这道遗训看似分权,实则在给宗室子弟套上"功绩枷锁"——若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莫说王位,连爵位都保不住。
"启禀父皇,儿臣有异议。"扶苏向前半步,甲胄轻响惊飞檐下宿鸟,"按秦律,太子需经太庙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