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老农:"王上!小人愿意试种!"他扑通跪地,露出补丁摞补丁的裤腿,"去年遭了蝗灾,小人欠了景府五石粟,如今全家都在喝西北风!"李岩伸手扶起他,从牛车中捧出一捧新粟:"你拿三斗种籽去,按寡人说的法子种,半个月后若不出苗,寡人赔你十石粟。"
景监突然狂笑起来:"粟米春种秋收,如今已是孟夏,半个月出苗?王上若能做到,我景氏愿捐出全部私粮!"他这话正中下怀,李岩转身看向百姓:"诸位可都听见了?若新粟旬日抽苗,景卿家的粮仓就开仓放粮。但若不成..."他顿了顿,"寡人自去太庙跪三天。"
赌注既下,整个咸阳城都轰动了。第二日,上百块试验田在咸阳城外铺开,李岩亲自指导农户将大豆与新粟按二比一的比例间作,又命人从骊山引来温泉水浇灌。景监带着一群旧贵族每日蹲守田边,等着看秦王笑话,却在第七日清晨,看见嫩绿的粟苗破土而出,比旁边的杂草还高半寸!
"这...这是魔种!"嬴傒抓起一把泥土,只见土中混着细碎的骨粉和炭灰,这才想起李岩曾下令禁止焚烧秸秆,原来都做成了肥料。老农们跪在田边叩谢上天,有人甚至哭着喊"神农显灵",景监只觉天旋地转,他怎么也想不通,粟米怎么可能在夏天播种,还能长得这么快?
"景卿,该兑现承诺了。"李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景监抬头,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才惊觉自己落入了圈套——所谓的"神农托梦"根本是幌子,李岩分明是用了某种秘法催熟种子,而他,竟然成了这场闹剧的最佳配角。
三日后,景氏粮仓开仓放粮时,李岩颁布了《新粮换旧债令》:所有农户可用新粟偿还贵族高利贷,每石新粟折合旧粟两石。这道政令如惊雷炸响,旧贵族们眼睁睁看着自家账本上的数字锐减,却不敢反对——百姓们手中的新粟,就是他们对抗暴政的最佳武器。
深夜,李岩站在试验田边,望着茁壮成长的粟苗,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农业研究所看到的资料。所谓"改良粟种",其实是他将现代粟种的基因片段植入古法培育的品种,再用温泉水和腐殖质模拟温室环境,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催熟。至于间作大豆,不过是利用根瘤菌固氮的原理,这些在现代农学里稀松平常的知识,在两千年前却是能改天换地的"神迹"。
"王上,匈奴使者求见。"新垣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岩转身时,看见阴影中站着个裹着羊皮袄的男子,腰间挂着的皮囊里,隐约露出半颗粟米——那是旧贵族用来和匈奴换战马的"贡品"。
"告诉景监他们,"李岩冷笑一声,"下次走私,最好换点寡人没见过的东西。"他弯腰摘下一片大豆叶,指尖摩挲着叶脉,"另外,通知蒙恬,让他的铁鹰锐士多去北边逛逛,别让某些人以为,只有他们会囤粮。"
夜风带来远处的童谣声,孩子们拍着手唱:"金粟金粟,亩产五石,旧债新还,贵族喊爹..."李岩望着满天星斗,忽然想起在现代读过的《商君书》——当年商鞅用徙木立信,今天他用粟米立威,本质上都是在重塑百姓对权力的信仰。
只是商鞅想不到,这信仰的根基,不是严刑峻法,而是让百姓能吃饱饭的种子,和比黄金更珍贵的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