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远抓起对讲机的瞬间，成思坦已经将92式手枪弹匣拍进握把。金属卡扣的"咔嗒"声在寂静的指挥室里格外清晰。"各小组注意，目标沿江滨路往东，B组在龙腾路口设卡！"文思远的声音沙哑如砂纸，36个小时的连续蹲守，让他的颧骨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突兀。

警车冲进风雪时，李浩死死攥着破门锤，指关节在防寒手套里发出脆响。后视镜里，张小伟正在检查冲锋枪的保险，年轻人哼着《便衣警察》的调子突然停下："成教，听说李权贵书房有明代青花瓷？"

"专心任务。"成思坦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瞄准镜，眼前的雪花纷飞，让他不禁回想起三年前跨省追逃时，线人脖颈被毒贩割开，鲜血四溅的那一幕。

凌晨1点17分，奔驰车突然急转冲进货运码头。轮胎在集装箱迷宫里划出尖锐的摩擦声，文思远的警车在漂移过弯时撞飞两个废油桶。"A组包抄西侧！"成思坦踹开车门滚入掩体，子弹打在集装箱上的脆响如同爆豆。张小伟的冲锋枪吐出火舌，跳弹在雪地上犁出焦黑的沟壑。

当李浩的破门锤第三次砸中别墅钢门时，暗红色的血水正顺着张小伟的太阳穴往下淌。年轻人倚在罗马柱后，染血的手指还在摸索弹匣："成教……我好像中奖了……"成思坦扯开急救包的手突然僵住——张小伟防弹衣接缝处露出的不是弹孔，而是半截生锈的钢筋。

"坚持住！医疗组马上……"成思坦的嘶吼被破门声打断。李浩犹如一头狂暴的公牛，猛地冲进地下室，浓烈的樟脑气息与刺鼻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整面墙的保险柜泛着冷光，最下层抽屉里，一本泛黄的笔记本吸引了文思远的注意，让他的瞳孔瞬间收缩——2015年某月某日那一页，潦草地记录着"给X厅长送去山西老陈醋两箱"，旁边三个血红的惊叹号，仿佛要穿透纸背，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次日清晨的案情通报会上，省厅王厅长将"集体一等功"锦旗递给康必达时，窗外的细雪突然转成鹅毛大雪。锦旗的金色流苏扫过2014年矿难遇难者名单，康必达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三天前的火车站场景：赵大勇跪在站台上，磕头的声音沉闷而有力，与远处绿皮火车的汽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悲凉的乐章。而那个智力残缺的孩子，正用烧伤的手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经查，李权贵犯罪集团涉及故意杀人、非法拘禁……"文思远的汇报被掌声打断。他注意到成思坦左手始终按着后腰，深蓝警服下隐约透出绷带轮廓。昨夜手术室的景象在脑海闪回：张小伟的冲锋枪还攥在沾血的手里，护士从他胸腔取出的钢筋足有二十公分长。

散会后，法医付佳伟在更衣室撞见惊人的画面——成思坦的防弹背心内侧，用止血绷带缝着块暗褐色布片。那是从张小伟遗体中剪下的警号残片，年轻人最后哼的歌似乎还在更衣柜间回荡："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成交，这需要消毒处理。"付佳伟的脖子悬在半空。成思坦沉默着扣好扣子，金属纽扣撞在更衣柜上的脆响，像极了昨夜子弹击中防弹插板的声响。窗外大雪纷飞，训练场上新警们正在练习擒拿，某个清亮的嗓音哼着跑调的《少年壮志不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