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老吴头回头怒吼,鲜血从他手掌不断涌出,"去找你母亲留下的盒子!它在你们家老房子的阁楼里!"
林夏终于找回了行动能力,她转身冲向营地,想要至少带上昏迷的陈昊一起逃命。然而就在她接近陈昊的一瞬间,那本黑色笔记本从她外套里滑落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翻开了其中一页。
页面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陈昊工整的字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个精细绘制的图案——与水怪一模一样的素描,旁边标注着"媒介仪式"和"自愿献祭"等字样。
林夏鬼使神差地捡起笔记本,快速翻看。大部分内容是对天池水怪传说的考证和研究,但越往后,字迹变得越加狂乱,内容也逐渐转向对某种"升华"和"融合"的病态渴望。最后一页的日期是考察开始前一天,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大字:"我自愿成为祭品,完成六十年的轮回。"
一声惨叫打断了林夏的阅读。她抬头看去,只见老吴头的铜铃屏障已经被突破,那怪物用一条触手般的附肢缠住了老人的腰部,正将他拖向湖中。老吴头拼尽最后力气将那把染血的短刀掷向林夏脚边:
"拿着它...保护..."老人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彻底拖入水中,只留下岸上一道长长的拖痕和漂浮在水面的那顶旧帽子。
林夏抓起短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陈昊,咬牙转身向山路跑去。身后传来水花溅起的巨响,但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奔跑,直到肺里像是着了火一般疼痛。
不知跑了多久,林夏终于力竭倒在一棵古松树下。她颤抖着翻开陈昊的笔记本,强迫自己继续阅读那些令人不安的内容。
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个可怕的模式逐渐清晰:每隔六十年,天池水怪就会进入活跃期,而每次都会有特定的人——通常是村里的某个家族成员——作为"媒介"引导其他人成为"祭品"。1959年的媒介是林夏的外公,而更早的记录显示,这个角色似乎一直在林家和少数几个家族之间轮换。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陈昊对自己命运的狂热接受。他在笔记中详细记录了近年来做的噩梦、幻听和不由自主走向湖边的经历,并将这些视为"被选中"的证明。最后几页甚至记载了他如何在梦中与"祂"交流,以及"祂"对"林家的女儿"的特殊兴趣。
林夏猛地合上笔记本,额头渗出冷汗。她想起老吴头临死前的话——母亲留下的盒子。小时候她确实经常看到母亲抱着一个雕花木盒独自垂泪,但从未被允许触碰。如果那个盒子还在老房子的阁楼里...
一阵树枝断裂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夏警觉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陈昊。但他看起来完全不同了:脸色惨白如纸,眼睛布满血丝,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跑得真快,小虾米。"他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其中一个声线明显不属于人类,"祂很想见你。自从1959年你外公背叛约定后,祂一直在等林家的女儿回来完成仪式。"
林夏握紧那把短刀,刀身上的符文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你不是陈昊。"
"不完全是。"那个存在歪着头,动作像极了湖中怪物,"但也不全是假的。陈昊一直知道自己的命运,他渴望成为媒介,成为伟大存在的一部分。"他向前迈了一步,"就像你母亲本该做的那样。"
林夏如遭雷击:"我母亲?"
"1959年的媒介本该是你母亲,但她逃走了,跟着那个地质考察队的年轻人私奔到了城里。"陈昊——或者说占据陈昊身体的东西——发出刺耳的笑声,"你外公不得不代替她,但他太老了,仪式不完整。所以祂饿了六十年..."
林夏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母亲临终前的呓语:"它不会放过林家的女儿..."当时她以为那是高烧中的胡言乱语,现在却有了全新的、可怕的含义。
"现在,跟我回湖边。"陈昊伸出手,指甲已经变成了不自然的青黑色,"完成你母亲未尽的职责。"
林夏猛地举起短刀,符文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陈昊发出一声惨叫,后退几步,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
"你竟然有吴家的驱邪刀!"他咆哮着,声音中的非人成分更加明显,"没关系,天黑后祂就能上岸了。你逃不掉的,林家的女儿。祂记得你的味道..."
林夏趁机转身就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必须赶在天黑前回到村里,找到母亲留下的那个盒子。直觉告诉她,答案——或许也是生机——就在那里。
身后的树林里传来陈昊扭曲的笑声,以及一个更加低沉、更加非人的声音重复着同一句话:
"林家的女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