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炮弹从客厅冲过来，却在距离两米处急刹车。六岁的小仁仁抱着玩具，光脚踩在地板上，小脸皱成一团："妈妈抱太久了！我也要！"

王婕这才稍微松开手，但立刻改成十指相扣的姿势，仿佛要用物理方式确认丈夫的存在。秦朔蹲下来对儿子张开双臂："来，爸爸抱抱。"

小仁仁却突然傲娇地一扭头："不要！妈妈先抱的！"

秦朔挑眉，从口袋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微型反浩克装甲模型："那这个只能给妈妈玩了？"

"我要！"小仁仁立刻叛变，扑过来时还不忘强调，"但要抱得比妈妈久！"

秦朔大笑着把儿子举过头顶转了两圈，小家伙兴奋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天花板。放下儿子时，他注意到小仁仁膝盖处露出的一小块淤青。

"这怎么弄的？"他皱眉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昨天跟墨墨玩的时候不小心摔的，"王婕接过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秦朔的掌心，"你走之后...我是说对我们而言的昨天。"

时间错位感再次袭来。对妻儿来说他只是去上了个班，但对他而言已经是三个多月前的事。

秦朔突然把两人都搂进怀里，深深吸了口气——王婕的洗发水味，小仁仁的儿童沐浴露味，还有隐约的红烧肉焦香。这才是真实。

"爸爸臭臭的！"小仁仁在他怀里扭动。

秦朔闻了闻自己袖子——确实还带着卡玛泰姬熏香和战斗后的汗味。王婕却把脸埋在他胸口又深吸一口气："我喜欢。"

"妈妈变态！"小仁仁做了个鬼脸，挣脱怀抱跑回客厅，但每跑两步就回头看他们一眼。

厨房里，王婕关小火，转身把秦朔按在餐椅上："坐着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双手捧着秦朔的脸，拇指轻轻抚过他新添的伤疤。秦朔知道她在数。

"一百天添了七道伤，"王婕声音发紧，"比上次还多两条。"

秦朔握住她的手亲了亲："但这次没缺胳膊少腿啊，进步很大对不对？"

王婕瞪他，但眼圈已经红了。她突然俯身，额头抵着秦朔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这是他们之间的老习惯——不需要言语的确认方式。秦朔闭上眼睛，感受妻子温热的呼吸拂过嘴唇，熟悉的触感让这一百天的疏离感开始消融。

"龙龙还有十四天升级？"王婕突然问。

"嗯，4.0版本能调整时间流速。"秦朔用鼻尖蹭了蹭她。

王婕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唇作为回应，然后被烤箱计时器的蜂鸣声惊醒。她匆忙起身时，秦朔拍了下她的屁股，引来一记眼刀："儿子在呢！"

"他在看动画片，没空理我们。"秦朔咧嘴笑，跟着进厨房偷吃刚出锅的肉。

餐桌上，小仁仁坐在儿童椅上晃着腿，把碗里的胡萝卜全挑到桌上。

"吃掉，"秦朔用筷子敲他碗边，"不然长不高怎么当超级英雄？"

"爸爸骗人！"小仁仁撅嘴，"美国队长说超级英雄是靠血清！"

秦朔差点被饭噎住："你什么时候看的美国队长？"

"昨天妈妈让看的，"小仁仁得意地说，"妈妈说爸爸在和美国队长的朋友一起打坏人。"

秦朔看向王婕，后者淡定地夹了块鱼肉挑刺："我总得解释你为什么老是不在家。"

"但一百天是多久啊？"小仁仁突然问，"比暑假还长吗？"

秦朔和王婕对视一眼。时间认知对六岁孩子来说太抽象了。秦朔想了想，拿起儿子的恐龙玩具排成一排："你看，对我们来说，爸爸只离开了一天——就像从这只剑龙到这只三角龙的距离。"

他又把玩具间距拉大："但对爸爸来说，已经过了从这只到最后一只是时间。"

小仁仁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把最后面的霸王龙拿起来塞进秦朔手里："那爸爸一定很想很想我们。"

秦朔喉头发紧。小孩子的直觉有时准得可怕。他揉揉儿子软软的头发："超级想。"

"那爸爸明天还走吗？"小仁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眼睛睁得圆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