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拍案而起,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可论指挥,你江恒是不是太儿戏了?!"
文件被甩到江恒脚下,纸张散落一地。
其中一页正好翻到伤亡统计表,徐梦会:肋骨骨折、脾脏破裂;陈昊:右臂肱骨贯穿伤、尺神经损伤......
江恒的军姿纹丝不动,作训服领口处的喉结微微滚动:"报告首长,特种作战本就是踩在钢丝上跳舞。"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汇报天气,"任何演习都模拟不出真正的战场压力。"
窗外的梧桐树影在两人之间摇晃,肖卫的领带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向死而生的勇气不是训练场能练出来的。"
江恒的目光越过散落的文件,直视肖卫的眼睛,接着叙说道:"您说过,要的不是演习冠军,而是真正经历过血火检验的战士。"
肖卫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突然抓起茶杯狠狠砸向墙壁。
瓷片四溅,茶叶在雪白的墙纸上留下刺眼的污渍。
"放屁!"这位素来以儒将着称的老军人爆了粗口,"你知道徐梦会的手术做了多久?6个小时!陈昊的右手可能永远恢复不到狙击精度!"
江恒的瞳孔微微收缩,但声音依然冷静:"如果这是实战,代价只会更大。"
他弯腰拾起一页报告,"这次任务暴露出7处战术漏洞,12项配合失误。"
"够了!"肖卫一把扯松领带,胸膛剧烈起伏,"你当这是军校毕业论文答辩?"
他的手指几乎戳到江恒鼻尖,怒吼道:"那是活生生的战士!不是你的实验数据!"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江恒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
他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三年前,某特战小队在棉垫任务中全员牺牲。"
听到这话,肖卫的动作骤然凝固。
"战后复盘显示,他们在训练中从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绝境。"江恒从内袋掏出一枚弹壳放在桌上。
"这是从陈昊手臂取出的7.62mm狙击弹,如果这是实战,本该打穿的是他的心脏。"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在回荡。
肖卫缓缓坐回沙发,双手撑着额头。
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的怒火已经化作深深的疲惫:"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他苦笑着摇头,"每次都能用该死的战场逻辑说服我。"
江恒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报告首长,"利刃"小队全员通过考核。"
他立正敬礼,沉声说道:"请您指示!"
肖卫盯着那个标准到近乎完美的军礼,突然抓起钢笔在文件上签下大名:"滚吧!告诉那群小子,下周一正式授衔。"
当江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肖卫才注意到桌上那枚弹壳下压着一张照片——七个年轻人站在国旗下,笑容灿烂得刺眼。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
【最好的纪念,是让他们活着从战场回来。——影子】
窗外,起床号划破晨雾,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