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仲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出房间。苏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王强见状,心中也稍感宽慰。他抬头看向苏瑶,等待着她的指示。“世子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瑶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冥府一行,我虽侥幸逃脱,但郡王却因此受累。我必须再去一趟冥府,将他带回。”
王强闻言,脸色大变。“世子妃,不可啊!冥府凶险异常,您上次能回来已是万幸,如今再去,只怕凶多吉少。”
苏瑶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窗外夜色深沉,更夫的梆子声渐行渐远。苏瑶望着窗外的黑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她知道,这一去,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为了心中的那份执念,勇敢地走下去。
铜镜突然发出嗡鸣,苏瑶转身时正对上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右眼角不知何时多了枚青色胎记,形如藤蔓缠绕的鬼门关。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朱漆大门吱呀洞开的瞬间,她闻到了铁锈混着龙涎香的气息。
付战的铠甲还沾着晨露,眼神却比三年前征战北疆时更惶惑。他胸前的双鱼玉佩泛着微光,那是她送的定情之物,此刻正与她腕间藤蔓产生共鸣。
“阿瑶...”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我梦见你在冥府跑,身后有阴差举着锁链...你的头发全白了,可眼睛还是那么亮。”
苏瑶指尖抚过他眉间的红痣,那是她用朱砂点的平安痣。窗外惊雷骤起,雨滴敲打芭蕉叶的声响中,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具阳间的身体,竟在听见他声音时泛起久违的热意。
付仲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举着块碎玉怯生生道:“娘,这是从您枕头底下掉出来的...上面刻着‘黄泉路引’四个字。”
玉佩在掌心碎成齑粉的瞬间,苏瑶后颈传来刺骨的凉意。她看见付战眼中倒映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右脸覆盖着青色鬼纹,左脸还是人间女子的温婉眉目。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远处城隍庙的钟声穿透雨幕,惊起一树寒鸦。
“阿战,”她按住他按在剑柄上的手,藤蔓从袖口攀爬上他的手腕,“今晚子时,陪我去开冥口。”
更漏声中,双鱼玉佩的两半突然自行合拢。付战袖中掉出半卷残页,泛黄的纸页上“人鬼同魂”四个朱砂字正在渗血。苏瑶看见自己腕间的藤蔓缠上了他的玉佩,而他眼中倒映的,分明是冥府那棵三千年开花的忘川树。
雷鸣划破夜空时,两人掌心同时绽开青色印记。付仲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看见爹娘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像两株纠缠的忘川花,一株开在阳间,一株长在黄泉。
“阿瑶,”付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握紧了苏瑶的手,那藤蔓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意志,缓缓松开,退回了苏瑶的袖口,“无论你是人,还是鬼,我都愿与你同行。”
血色的雨滴落在窗棂上,发出细碎而诡异的声音。苏瑶的右脸鬼纹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光,而她的左脸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温婉与柔情。她望着付战,眼中既有决绝,又有不舍。
“冥口一开,生死各安。但我心中仍有执念,未了的情缘,未报的恩情。”苏瑶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在静谧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付战点了点头,他明白苏瑶的决定。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当下困境的坦然。
更漏声声,夜色渐浓。苏瑶与付战并肩走出小屋,踏入了那片血色的雨中。远处的城隍庙钟声依旧回荡,仿佛在为他们的离别而哀鸣。
冥口之下,是无尽的黑暗与未知。但苏瑶与付战却毫无畏惧,他们手牵手,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深渊。在那一刻,他们仿佛不再是凡人,而是超越了生死、跨越了阴阳的勇士。
忘川河畔,三千年开花的忘川树在风中摇曳。苏瑶与付战的影子在树影下交织,仿佛两颗心也紧紧相连,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