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战的断剑突然爆发出金光——那是用他三年阳寿为引的“照魂术”。剑光扫过龙辇的刹那,纸人胸前的金盒突然变成一堆纸钱,而真正的阴权簿,竟藏在顾成均的狼毫笔杆里。
“顾爱卿,你骗得朕好苦!”付依天的阴魂发出尖利的惨叫,而顾成均却突然将笔杆抛向拉斯国阴兵。成武大元帅接住簿册的瞬间,狼毫竟化作锁链,将他与簿册死死捆在一起。
“这是……阳间的契约术?”苏瑶的荧光缠上飘落的遗诏残片,发现上面的字迹竟在自动重组,“付依天想和拉斯国阴魂做交易,用鄷都阴脉换往生河的控水权?”
付战的断剑重重插入地面,激起的气浪掀翻了半条街的纸扎铺。他看着付依天的阴魂在火光中抱头鼠窜,忽然想起苏瑶曾说过:“自然之力能看见人心的根须。”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冥府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歇——因为阳间的欲望,本就是滋养冥府乱象的腐土。
“瑶儿,用你的力量撑开阴阳裂隙。”他解下腰间最后一块辟阴玉,“我要让这些阴魂看看,阳间早已改朝换代,他们的‘皇朝’,不过是堆一碰就散的纸灰。”
苏瑶点头时,荧光已聚成参天巨树。树根扎进鄷都城的地砖,竟开出满树金红相间的花——那是大付皇朝早已失传的“望乡花”,每朵花中都映着阳间亲人的面容。康家先祖的阴魂看着花瓣里啼哭的玄孙,忽然丢下令旗,化作光点消散在风里。
成武大元帅的锁链终于崩断,他捧着阴权簿冲向裂隙时,却看见簿册上的字迹正被阳光晒成飞灰。付战的断剑抵住他咽喉,却在看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清明时,忽然收势:“雁门关外,你曾放过我麾下伤兵。今日,我还你这个人情。”
拉斯国阴魂们忽然发出悲鸣,他们的甲胄开始崩解,露出里面缠着的——竟是阳间百姓为他们立的“镇煞碑”。苏瑶这才明白,这些所谓的“鬼雄”,不过是被执念困在冥府的可怜人。
付依天的阴魂趁机扑向裂隙,却被苏瑶的藤蔓缠住脚踝。他望着阳间方向,突然发出尖利的哭号:“朕是天子!朕该享万年香火……”
“天子?”付战的辟阴玉碎成齑粉,他却笑得坦然,“阳间的百姓早就忘了你。你看——”他指向正在消散的阴兵,“他们的衣袍上,连补丁都是新的。”
当第一缕阳光终于刺破冥府雾霭时,苏瑶看见付依天的阴魂化作一团黑烟,而顾成均的狼毫,竟在阳光下变成了一支普通的竹笔。林羽抱着那本《贞观政要》走向忘川,书页上的字已全部消失,只剩下第一页题着的:“以史为鉴,可明心迹。”
鄷都城的街道渐渐透明,露出下方流淌的往生河。苏瑶的荧光轻轻落在付战肩头,看见他后颈的青色脉络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她腕间相同的金光。
“原来真正的自然之力,从来不是用来掌控。”她轻声说,“而是让所有困在执念里的灵魂,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付战握住她的“手”,感觉掌心有什么东西正在生长。那是苏瑶用最后一丝力量种下的种子,在阴阳裂隙的光里,正抽出第一片嫩芽。远处,青岚山的方向传来铃兰花的香气,而王府祠堂的长明灯,终于亮起了稳定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