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梧桐刚泛新绿,太极殿的早朝已弥漫着火药味。萧合璧的狼首纹朝服扫过蟠龙纹丹墀,十六岁的少年腰间别着沈砚之送的沙狐纹佩刀,刀柄上的狼龙交颈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陛下,"御史中丞的折子拍在御案上,"胡汉同籍,让北狄牧民与我大周编户齐民同享屯田,这是自毁长城!"他指着殿外,那里跪着几个举着狼首旗的老臣,"昔年太祖与大可汗分疆而治,如今断脉盟尚未剿灭,岂可混淆胡汉?"
萧承煜搁下狼首纹茶盏,目光扫过殿角的阿史那云——她今日特意穿了大周袆衣,却在襟口绣着北狄狼毒草。"合璧,"他敲了敲案头的《胡汉户籍图》,"你昨日在榷场说的话,当着满朝文武再讲一遍。"
合璧按了按腰间佩刀,狼首靴跟在青砖上磕出脆响:"诸位大人可知道,"他展开羊皮卷,上面用红笔圈着北狄牧民居点,"这些牧场去年向长安输送了十万石牧草,可牧民们连块属于自己的屯田都没有。"他忽然指向殿外,"断脉盟的传单说"汉田不养狼",可北狄的马,吃着长安的草,拉着大周的车,难道不该让他们的孩子,也能在长城内种下自己的青稞?"
殿内哗然。右拾遗忽然举起染血的狼首旗:"昨夜西市,有牧民借同籍之名强占汉民田宅!"旗角的断脉盟刺青在烛火下格外刺眼。
怀璧的蟠龙纹衣袖忽然闪过,十二岁的少年抱着卷《胡汉屯田考》闯入:"诸位请看!"他展开图卷,"所谓"强占"的田宅,实为断脉盟奸细假扮牧民所为。"他指着图中标记,"真正的北狄牧户,"他望向阿史那云,"母妃已让狼卫查清,他们正用马奶酒向汉民换屯田的耕种术。"
苏挽月的缠枝莲纹裙裾随后出现,手中捧着胡商联名的《同籍请愿书》:"丽嫔昨日在西市,"她的狼毫笔在请愿书上划过,"听见汉民说"狼首旗的兄弟帮我赶跑了马贼",牧民说"汉家阿婆教我绣缠枝莲"。"她忽然望向御史中丞,"难道这些比金子还真的情分,抵不过一纸"华夷有别"?"
早朝在正午结束,合璧独自站在榷场的狼龙纹碑前,看怀璧正教段明玥辨认新刻的胡汉双文屯田令。大理公主的孔雀纹披风上,不知何时别了枚狼首纹银扣——那是怀璧送的译馆信物。
"皇兄,"怀璧跑过来,手中握着染血的传单,"断脉盟在传单上画狼吃龙,可汉民们却在传单背面画了共耕图。"他指着传单背面的简笔画:北狄牧民与汉民同执一犁,犁头正是狼龙交颈的形状。
合璧忽然轻笑,摸了摸弟弟发间的蟠龙纹玉冠:"去告诉译馆的学生,"他望向榷场中央的篝火,胡汉百姓正围着烤肉,"把这些共耕图刻在屯田令的碑侧,让断脉盟的刀,砍在比石头更硬的人心上。"
暮色中的断脉盟据点,萧临渊盯着新收到的传单,指尖捏紧了传单背面的共耕图。"狼龙同籍..."他低吟着,目光落在石墙上的太祖盟碑拓片——不知何时,拓片旁多了道新刻的划痕,像狼与龙的爪子交握在一起。
"盟主,"副手呈上染血的狼首旗,"假扮牧民的兄弟被狼卫识破了。"
萧临渊忽然冷笑,从袖中摸出瓶狼毒草汁,滴在共耕图的犁头处:"那就让他们看看,"他望着汁液腐蚀纸面,却在狼龙爪心处留下焦黑的共生纹,"狼与龙的爪子,"他握紧染毒的匕首,"握得越紧,越要见血。"
暮色浸透长乐宫时,太后正在狼龙纹屏风前研磨北狄松墨。她腕间的蟠龙纹玉镯滑落在案,露出三道浅红勒痕——那是今早执意要为萧合璧整理狼首冠时,被冠上的银齿划伤的。
"母后累了就歇着,"阿史那云接过狼首杯,却发现杯底的"无畏"二字已被磨得发亮,"合璧的屯田令已刻碑,您当年在冷宫产下皇兄时绣的狼龙纹襁褓,"她望向屏风后悬挂的陈旧蜀锦,"臣妾让人缝进了屯田令的碑座。"
太后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案头的《胡汉户籍图》,目光落在萧合璧用朱砂圈红的北狄牧点:"哀家还记得,"她摸着玉镯上的狼首纹,"你父皇咽气前说,"狼龙盟约若断,便让合璧的血再续"。"她忽然咳嗽,手帕上染了点红,却指着图中长安与北狄的交界线,"如今合璧的屯田令,"她望向阿史那云,"比当年的盟碑更锋利。"
殿外忽然传来怀璧的读书声,少年正用北狄长调吟诵大周屯田令。太后的眼睛亮了亮,从袖中摸出枚蟠龙纹印章——那是她新刻的"胡汉同籍"印,印纽雕着半狼半龙的纹章:"等哀家走了,"她将印章按在户籍图上,朱红印泥渗进纸纹,与狼首纹浑然一体,"这印,便由你替哀家盖在每道关口。"
阿史那云忽然怔住,望着太后鬓角的白发——不知何时,那些曾与北狄狼毛混编的乌发,已全变成了贝尔湖冰魄般的银白。"母后不会走,"她握紧太后的手,发现掌心的薄茧比狼首匕首的鞘还粗,"您还要看着合璧的屯田长出胡汉的麦,看着怀璧的译馆飞满天下的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