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调两吨罐头、五百套冬装去德州!"他把清单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跳,"再从哈尔滨荣军院抽二十个医护兵!"
后勤处长苦着脸:"林部长,咱们库存的肉罐头只剩……"
"你仓库最底层那批"特供",真当我不知道?"林周冷笑,"郑司令都啃了半个月压缩饼干,我也是每天吃干巴的米配水。你们倒藏得挺严实啊?"
处长脸色煞白。那批贴着"档案资料"的箱子,确实装着战前特供的午餐肉罐头。
"现在!立刻!开仓!"林周一脚踹翻凳子,"敢少一盒,老子让你去黑龙江挖土豆!"
三小时后,当运输车队轰鸣着驶向德州时,郑安宙在指挥部收到份特殊报告——后勤处十三名官员主动上交了私藏的八百盒罐头,请求"戴罪立功"。
"处理了?"郑安宙头也不抬地问。
周勇咧嘴一笑:"林部长让他们自愿加入前线运输队了,这会儿正扛着弹药箱挨炮轰呢。"
深夜的哈尔滨荣军院依然亮着灯。
老院长戴着老花镜,正在清点刚送来的假肢模具。门外传来卡车轰鸣,二十名医护兵背着药箱列队登车,车身上"德州前线医疗队"的红漆还没干透。
"多带些吗啡。"老院长追出来塞给带队医生一个小铁盒,"刚用土豆酿的,效果差点但总比没有强。"
医生刚要道谢,突然看见阴影里站着个人。郑安宙不知何时来的,正默默看着荣军院墙上的照片——那里挂着所有阵亡将士的遗照,最新的一张还是空白。
"司令……"老院长欲言又止。
"加张床。"郑安宙突然说,"德州要送回来一百多个重伤员。"他转身走向吉普车,又补了句:"暖气开足些。"
车开出去很远,周勇从后视镜里还能看见老院长在敬礼。雪越下越大,荣军院的灯光在风雪中像一粒倔强的火星。
第二天清晨,林周在物资调拨单上签下名字时,窗外传来施工队的吆喝声。
"快点!今天必须打完地基!"包工头挥舞着蓝图,"这可是一等功臣们的家属楼!"
蓝图上标注着"荣军小区"的字样,选址就在原市政府别墅区——那里曾经是权贵们的私宅,现在被推平重建。
周勇嚼着新领到的肉罐头,含糊不清地问:"老郑,咱们这么搞,算不算"打土豪分田地"啊?"
郑安宙没回答,只是把德州前线的战报推到两人面前。照片上,那个叫王铁柱的汉子正拄着缴获的汉军旗当拐杖,背后是刚刚收复的村庄,几个农民正把"刘"字旗踩进泥里。
"不。"林周突然说,"我们是在教他们,人该怎么活着。"
阳光穿过冰凌照在沙盘上,那些代表汉军的红色小旗正一块块消失,就像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