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重新排队了,排在那些妇女小孩的后面,许长卿收回了思绪,默默思考着这到底是什么时代,为什么后世空中只有一轮月亮。
排队领取救济餐的队伍终于轮到了许长卿,是一个木碗装的稀粥,许长卿喝了一口,连米粒都喝不到几粒,不过周围的流浪人群明显都很满足,又排着队离开了广场回到各个巷子里熬日子去了。
许长卿看着这片沉默的人群,看着他们缓慢沉默的接受着自己的死亡,灵力的消失也消耗了他们所有的活力,他们除了排泄只剩下每晚来到这个广场进食。
有很多人喝完稀粥后便倒下,那些派发食物的全身黑衣的人熟练的把这些尸体运送到他们的马车里,然后收拾东西便离去。
许长卿想跟那些黑衣人聊几句,可是并没有人理他,甚至还被推开了。
他想跟着那辆马车离开这里,可是体力和视野都让他追不上,身边也没有墙给他攀爬,许长卿只能再次回到了那个广场。
许长卿望着这片贫民窟,望着那些窝在角落等死的人们,明明四周的楼都住了人,明明是最热闹的晚上,可是在这个贫民窟里,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有老鼠和蟑螂悉悉索索的声音。
整座贫民窟都在等死,这是一片被选好的墓地,死亡在这里发酵,在这里的所有人都逃不过随着灵气消散带来的死亡。
许长卿慢慢蹲下来,在广场中央蹲下来,那双月亮依旧明亮,眼前的贫民窟离那个地方实在有些遥远。
他被困在这个缓慢死亡的地方了,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拼命呼吸的肺痨,正缓慢沉默痛苦的走向了死亡。
许长卿自从轮回开始体验过很多生活了,可是现在他蹲在这里的感觉还是第一次,脚下就是油脂和污垢所压实的土地,周围还有一些被踩黑的粥水,旁边是一些失灵人跌倒摔出来的血肉。
整个混沌城都放弃了这里,整片天地都放弃了这里,连住在这里的人都放弃了自己,所有人都在等死,而像混沌城这种地方,类似的地方绝对不少于五个。
而混沌城在整个天地里还不算大的城邦,面积仅仅只有混沌城的二分之一,大夏的十分之一。
每一次天地的更迭,都不知道是多少生灵的死去。
许长卿缓缓站起来,走到一个靠墙边的位置上,开始等待天亮。
在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这片居民区又醒了过来,麻木的人们锁好门出门,从各个巷子里走出来,看来是去工作了。
许长卿跟着他们一起走,整个队伍比昨晚的流浪汉们还沉默,似乎他们才是真正等死的那批人,许长卿没有说话,终于跟着人群离开了这片贫民窟。
外面的天地豁然开朗,许长卿回头,看着沉默的人群默然的走向几个巨大的厂棚中。
他再不回头,义无反顾的逆着人群离开这里,许长卿盯着迎面走来的所有人,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许长卿看见了贫民窟之外的地方,那是混沌城的中心,那里即使在黎明都灯火通明。
守护的军队拦住了他,给许长卿测了失灵的程度,问了他进城的缘由,这些士兵们似乎并不意外男人落魄的打扮,似乎所有人都想来到这座城市,而这座吃人的城市也需要这些人的血液。
“我来进城谋生。”
“那为什么不回头走,那里的厂棚包吃包住。”
“我要改变这一切。”许长卿脏兮兮的脸上是一片笑。
士兵们奇怪眼前的人怎么一边笑一边哭,不过这人的体内没有失灵的迹象,甚至可以说灵气很浓郁,完全是富人才会有的情况,完全可以放行。
男人望着眼前因为还留有些许灵气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街道,想着十里外等死的贫民窟,这一瞬间,他有了全新的想法。
他回头去看东边,那边有两轮月亮,也有等死的贫民窟。
如今的他救治不了这个世界,但是权力和暴力可以更好的分配那不断流失的灵力,而他恰好拥有着最大的暴力。
许长卿深深呼吸,迈向这个城市的深处,他大概知道那座黑色巨塔是谁建的了。
这个天地的混沌城很不太平,严格来说混沌城就没有太平的时候,自打末法时代来临,没了那些修行者,混沌城终于迎来了人们自己决定自己人生的时代。
只是没了修行者的压制,各个势力之间的倾轧占了大多数,每年都有新的势力在老一辈的尸体上建立,这个城市四处都流着血,这里的人骨子里流露着互相争斗的心。
可混沌城仍然焕发了生机,像是从黑暗里钻出的蛆虫,扭动着身子在后末法时代争夺地盘和财产,有能力的人留在城中心,享受着还未完全消散的灵气,失去灵气的活在城外的贫民窟里,领着救济餐,到也不会完全死去。
只是最近混沌城的黑暗下出了一个名叫监山使的人才,带领着一个由失灵者成立了一个名叫监天司的帮派。
混沌城欢迎所有来此斗争的人,每天都有无数的野心在这里诞生,但是这个听起来一股东方味道的监天司在极短的时间便占了整个混沌城的风头。
他的领导人监天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整起来了这样一支队伍,这只队伍巧妙的出现在所有斗争的地点,他们疯狂的收敛着人才和财富,短短几天就整合了混沌城的整个外城区。
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这只队伍从诞生起的每分每秒都在做着事情,每个小时都有新的发展,外城区,贫民窟,短短几天内街头就多了一批行事利落不留把柄的队伍,整个混沌城的势力都在哀嚎,有人像是以降维打击一样冲进了混沌城的世界。
那位首领,那位名叫监天使的首领更是传说,相传只要和他对上一眼便会发自内心的臣服,他每时每刻都在发布着指令,怎么形容呢,他仿佛每个时间都有在做有用的事情。
他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