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没办法啊,我都是被逼的!小人的孙女被他们抓了,如果我不按羌人说的做,他们就要将我孙女砍成八块挂在村口。
我一把老骨头死了不要紧,可我的孙女才十四岁,十四岁啊军爷!儿子已经死了,孙女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我只想让她活下去!”
“各位军爷,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该死,可我孙女不该死啊!”
老人朝着身边的每一名骑兵磕头,磕得脑门全是血,一声声地念叨着只想让孙女活下去。
将士们愤怒吗?自己的同胞帮助羌贼、还得三千精骑被包围他们当然愤怒。
可对于张老汉而言,什么家国天下、什么保境安民都不如自己的孙女重要,那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是老人这辈子仅存的希望。
阵前死一般的寂静,极度压抑。
“老头,你的孙女我放了,本殿从不食言!”
羌兵阵前多了一名小女孩,穿着极为朴素的麻衣,瘦瘦巴巴的脸上带着惶恐。
耶律乌戈轻笑着推了推女孩:
“去吧,去找你爷爷。”
小女孩瞪大了眼眸,远远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庞,迈开脚丫跑了出去:
“爷爷!爷爷我怕!”
“小花别怕,爷爷来了!”
老人心神一颤,见没人管他,踉踉跄跄的迈开双腿,苍老的双腿每迈出一步都要抽空浑身的力气。
“爷爷!”
“小花!”
数千骑军肃穆不动,山谷中只有一老一小的呼声回荡,两道人影越跑越近,即将的团聚终于让张老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凄惨的笑容。
这是他用背叛换来的团聚。
“不要怕,让爷爷抱抱。”
老人张开了双臂,期待着孙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嗖!”
“噗嗤!”
就在女孩即将扑进老人怀里的一刹那,一支利箭从天而降,贯穿后背,鲜血飞溅。
“爷,爷爷。”
女孩瞳孔骤缩,一个踉跄栽进了爷爷的怀中,眼眸中的生机迅速消散,吐出几口鲜血后便没了呼吸。
这一刻,所有阙州骑兵都觉得胸口被人拿刀狠狠得扎了一下,心痛如绞。
“小,小花,爷爷来晚了,来晚了。”
老人抱着孙女的尸体瘫倒在地,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凄惨的哭声,只有无穷的绝望。
苍老的手掌沾满了血迹,原本还带着希望、喜悦的眼眸迅速被麻木和茫然填满。
唯一的亲人死在面前,这种痛苦谁人能懂?往后的日子再无盼头。
“唔,我只说了放人,可没说不杀人。”
耶律乌戈笑眯眯地放下手中弓弩,满心舒畅,他特别喜欢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沉默。
山谷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随之而来的便是老人悲愤欲绝的嘶吼:
“洛将军,我对不起兄弟们,下辈子我给你们当牛做马!”
“遭天杀的羌贼!我草你十八代祖宗!你们不得好死!”
“嗖!”
又是一支箭。
又是一条命。
一直到死,老人都紧紧抱着孙女,从未松开手臂。
“呼。”
洛羽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轻提长枪:
“该我们了。”
秋风吹过,杀意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