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越野车的引擎声在雪地里沉闷地熄火时,赖诗瑶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那引擎声如同沉闷的战鼓,在寂静的雪夜格外刺耳。
她望着车窗外那排红砖墙仓库,月光把墙缝里的冰碴子照得发白,像极了老家祠堂前那排被雷劈裂的青石板——母亲就是在那块石板上,攥着她的手说“瑶瑶要记住,老祖宗的东西比命还金贵”。
月光清冷地洒下,仓库的红砖墙在这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冰碴子反射着寒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此刻背包夹层里只剩半张照片边角,相纸边缘被扯得毛糙,像母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话。
那毛糙的相纸,摩挲在指尖,带着微微的刺感,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遗憾。
“冷吗?”郝宇轩的掌心覆上来时带着温度,他腕间的翡翠扳指蹭过她冻红的手背,那翡翠扳指凉凉的触感,从手背滑过,像一股清泉。
“我数到三,你跟在我身后。逸辰断后。”
副驾驶座的郝逸辰转回头,睫毛上还沾着雪粒,却笑得像春天的玉兰。
那雪粒在睫毛上闪烁,如同晶莹的珍珠。
“瑶瑶看我手机屏保。”他解锁手机,屏幕上是两人在茶马古道拍的合照,她举着拓印的碑文,他举着相机,“等下要是走散了,你就念这八个字——‘马蹄踏星,茶香破夜’。我在《丝路秘闻》里演过的,反派听到这句暗号会愣半秒。”他的笑容带着自信与温暖,让赖诗瑶的心也跟着安定了几分。
赖诗瑶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知道郝逸辰为了演好那部戏,在剧组跟安保专家学了三个月设备操作;也知道郝宇轩今早翻出父亲当年的侦察兵旧笔记,在副驾驶座上画了三张仓库平面图。
可当仓库铁门“吱呀”一声被郝宇轩推开时,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那味道混着机油和铁锈,像极了新闻里说的非法仓储点。
这股刺鼻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喉咙里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
“别动!”
光束骤亮时,那强烈的光线刺得赖诗瑶的眼睛生疼,后颈瞬间绷直。
三个穿黑制服的男人从货架后闪出来,其中一个端着电棍,电棍上闪烁的电火花发出“滋滋”的声响,另一个手里的对讲机正滋滋响:“B区发现不明人员,请求支援。”那对讲机的滋滋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突兀。
郝宇轩的手臂突然横在她胸前,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精密仪器:“我们是来取货的。”说着从西装内袋摸出张名片,“王经理让我们九点到,说有批‘老物件’要验收。”
拿电棍的男人用手电筒扫过名片,瞳孔微微收缩。
赖诗瑶盯着他喉结动了动——那是她在社区调解时学的,人紧张时会不自觉吞咽。
可不等她反应,右侧货架突然传来“咔嗒”一声,郝逸辰已经弯腰捡起个摄像头底座,底座边缘的划痕还沾着新鲜的金属碎屑。
那金属碎屑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他们拆了红外感应。”郝逸辰的声音里带着演戏时特有的轻快,手指在货架夹层快速敲了三下,“但没来得及换备用电源。”话音未落,头顶的探照灯突然闪了两闪,熄灭前的最后一道光里,赖诗瑶看见拿电棍的男人脸上闪过惊慌。
“抓住他们!”
混乱来得比心跳还快。
拿电棍的男人挥着武器冲过来时,郝宇轩拉着她往左边躲,货架上的纸箱“哗啦啦”砸下来,那巨大的声响震得她耳朵生疼,正好绊住追来的另一个保安。
郝逸辰则像只灵活的猫,借着货架间隙绕到保安身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截铁丝,三两下就挑落了对方手里的对讲机。
“去二楼!”郝宇轩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低哑,他护着她往楼梯跑时,赖诗瑶瞥见他西装袖口渗出的血——刚才躲电棍时被货架划的。
那鲜艳的血,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想停下,却被他攥得更紧:“文件在顶楼保险柜,我爸的老部下说他们今天要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