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财出了火车站就马不停蹄的往营地去，这次可没人来接他了，自己顶着雪，腿着去。

下雪？下雪怕什么？下刀子也得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看看自己重组四营的战士们了。

走在半路，一辆驻地的吉普从后面过来，来不及多想，抬手拦车，能坐车谁腿着，那不是缺心眼儿吗？

等车一停下，车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来财看着人有些眼熟，来人戴个眼镜，他不记得自己那个朋友戴眼镜啊，疯狂在脑海里回想。

突然，他想到一个人，有些惊讶，又不太确定，试探的开口。“你是二哥张志全？”

张志全也惊喜，“来财！快上车，这雪大，”

“哎呀，老二啊，咱们这么久没见，都快认不出你了，咋还戴个眼镜儿啊？装的还挺有文化。”

张志全笑着给他拍拍雪，“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了，大家都被刺激到了，那是一个没日没夜的雪啊，我晚上再不努力，说不准就毕不了业了。”

“那你这次来是调动过来的？去那个部队？这地方我太熟了，我给你讲讲。”

张志全叹气，“朝鲜退下来一支部队重建，我过来带政委，这不，我这也是刚到吗？还不知道什么样儿呢？也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来财上了车，听见这话也是一怔，“二哥，不出意外咱俩得搭班了，我从上面退下来重组的。”

张志全也很高兴，“真的？我这上面写的可是攻坚营啊，到底是不是啊？”

“如果没有别的攻坚营重组，那应该就没错了。”

“太好了。”

来财也没想到，还以为得和别人磨合一下呢，这下好了，压根儿不用担心了，这交情，那不是都他俩商量着来嘛。

“对了，老二啊，其他人呢，不会也过来了吧？”

张志全没好气的给了他一拳，“刚才不和你计较，你还没完了，叫张哥，老二老二的，难不难听？

老大去了四川，听说当了营长，老三老四搭班去了上海，老五老六回原部队缴费，老六牺牲了，老五受伤也退伍回河北老家了，他家还有个瞎眼老太太照顾。”

来财刚开始还在高兴呢，这一听老五老六的消息，又皱紧了眉头，“怎么没有书信呢，我走的时候不是留了地址吗？”

张志全推了推眼睛，“总教官总拿你去朝鲜激励大家，都知道你去了那边，大家都不想让你分心，再一个你也看不到啊，

出了事大家给老五凑了点钱，一起给老六埋了，老五组织给安排了房子和工作，也没啥好担心的，老太太天天让他相亲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志全笑的很爽朗，却藏不住心里的苦涩，老五老六明明这么年轻，一个埋在了自己的自留地，成了黄土，一个正风光的时候伤退了，明明万分不甘，可偏偏人前有笑容满面。

有了工作，能陪着照顾老娘，还能张罗一门婚事，在以前他们看来，那已经是顶好的生活，总归不是他自己想要的，谁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呢？

大家心里的抱负还没实现就有人掉了队，万分理解他的选择，可回想还是忍不住为自己风华正茂的同窗惋惜。

当兵的就是奇怪，明明觉得亏欠家人，却又舍不得离开，家和国只能选一个，忠义不能两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