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姚浔之不还嘴,她还有些不适应,提高了音量质问姚浔之是不是因她受伤了就看不起她,连回嘴都认为没必要。
姚浔之抹了抹眼泪,从嘴里挤出两句嘲讽。
她有些不敢看现在二妹的样子。
甚至无比庆幸姚念笙自己看不到。
不然她定会嫌弃自己此刻的狼狈。头发全部凌乱的散开,混合着血污粘在额头上。眼睛渐渐变得浑浊,面上也没了生气,只剩一片灰色。衣服更是这破一块那破一块,涓涓鲜血混合着皮肉同衣服粘在一起。
她轻轻抚上了她的额头,为她拨开了头上的碎发,用帕子细细为她擦着脸颊。
姚念笙微微偏开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戚”后,便没再讲话。
安静了片刻,姚念笙突然问道:“程书墨呢?她死了吗?”
姚浔之向殿内看去,看着挣扎不止的程书墨口中不断发出呜明声,摇了摇头。
“你要见她吗?”
姚念笙先摇摇头,后又点点头:“你真这么好心?”
程书墨被人牵着一路踉跄赶来。
她看到了主子将皇帝推开的场面,当时恨不得自己扑上去替主子挡住这穿心的一箭。
她不明白,不是最盼望对方死了吗?
或许主子说得对,她就是块木头。
看着主子苍白的脸,她感觉眼睛热热的,但摸了摸,脸上什么都没有。
“喂,愣着干嘛?蹲下啊?想累死我啊?”姚念笙抱怨道。
许是话语中的“死”字刺痛了程书墨,她飞快地蹲下,忘了腿上的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姚念笙白了她一眼,开始自己的叮嘱。
絮絮叨叨念了一些,说她太木头、太迟钝,讲话直来直去实在是能噎死人。说她冷淡、疏离,只会按照吩咐办事,以后没了她姚念笙,这人该怎么活云云。
程书墨突然想到,自己今后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主子这般“训斥”自己了。
猛地握住了姚念笙的手。
姚念笙痛得大呼,但看到程书墨脸上晶莹的两道泪痕,又将话咽了回去。
“诶诶诶,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像什么样子。”她装作没听到自己声音中的哽咽:“今后你真该好好学学为人处世了,跟木头一样怎么和夫郎相处?”
程书墨张张嘴欲解释,被姚念笙一个眼神止住。
“别以为我不知道,苏家那小子被你带回去了吧?现在还在你房里?难得你能有个这般重视的人,也是第一次违抗我的命令。这次就不治你的罪了,好好待人家。”
“当然了,如果她能让你活下去的话。”姚念笙掀掀眼皮,看了一眼姚浔之。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姚浔之开口。
“呵,我就知道,道貌岸然...伪君子...这个皇帝,就、就该由...我、来做...”
怀中人声音渐渐小到听不真切。
但姚浔之能猜出来说的也无非是翻来覆去的几句话。
她摸着怀里还有余温的躯体,打了个冷颤。
深秋的夜真冷。
程书墨还在姚念笙的话语中迟迟醒不过神来。
主子也离开了,就像小时候村子中她的家人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