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止身着一袭蛟纹喜服,腰带紧紧地束着他纤细的腰身,使得本就清瘦的身形显得愈发单薄。此刻的他正骑坐在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上,但与往日相比,全然没了威武之态。只见他的身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颠簸之势甩落马下一般。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庞,此时唯有那薄薄的双唇透出一丝病态的嫣红。
由于姜玄止久病缠身、身体羸弱不堪,在场之人皆不敢对其多加刁难。众人只是随意地吆喝了两声,向他讨要了几句吉祥话儿,又收了他递过来的红包后,便也顺水推舟地让他顺利进入了大门。
宋瑶在向父母行拜别之礼时,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老夫人和邵氏眼眶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她们满心不舍地看着眼前即将嫁为人妇的宋瑶。就连宋清远,此时也不禁动容,眼圈略微有些发红。
不知是不是上一世经历过了一次,宋瑶显得异常淡定,只是见母亲与祖母伤心,心中还是有些许发酸。
这一世的婚服比上一世的更为精美,听说是十八个顶尖绣娘没日没夜的绣了两个月,才得的这件华丽至极的嫁衣。
嫁衣的料子是鲛尾纱,是南海的贡品,一年不过三匹之数,皇帝全赏给了宋瑶做嫁衣。
鲛尾纱,如同鲛人之尾,在日头之下能散出七彩华光。裙尾上用金银双线绣的鸳鸯石榴纹,坠着颗颗珍珠,双花百福花样的腰带上也是零零散散的坠着十来颗小珠,腰带正中还有颗珍珠围边嵌红宝的扣子,华美非常。
宋瑶嫁妆也翻了好几翻,除了昌平侯府的外,太后与皇帝也着意添置了不少,可谓是十里红妆,比公主出嫁都要体面。
整个京城都被喜庆的氛围所笼罩。只见二哥哥宋深,小心翼翼地背着宋瑶,一步步走向那装饰华美的大红喜轿。锣鼓喧天,唢呐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宋瑶身披一袭鲜红的嫁衣,头戴璀璨夺目的凤冠霞帔,趴在宋深背上被颠的摇摇晃晃。
宋深稳稳当当地将宋瑶送进了喜轿之中。随着一声清脆的吆喝响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看,锣鼓唢呐声声齐响,宋瑶再一次踏上嫁去秦王府的路。
有着上一世的经历和记忆,对于这一世的种种事宜,宋瑶可谓是轻车熟路,只要按照既定的步骤行事,定然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和纰漏。然而,一想到待会儿就要与玄止同床共枕,她的心就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怦怦乱跳个不停,整个人都慌乱到了极点。毕竟,这种事情于她而言还是头一遭,毫无经验可言。
此刻,宋瑶正端坐在那张铺满了花生、桂圆等象征着吉祥如意之物的大床上,娇躯微微颤抖着,一双玉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由于太过紧张,指尖甚至都泛白了。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姑娘……哎呀!瞧我这嘴笨的,如今可不能再唤您姑娘啦,得改口叫王妃才对呢……”说话之人正是青蕊,只见她满脸笑容,自己先忍不住嘿嘿地笑出了声。
紧接着,另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王妃,您是不是饿了呀?要不奴婢去给您取些点心过来吧?”红穗关切地询问道。宋瑶摇头,这会儿她还真不觉得饿,不知是饿过了头,还是因为紧张。
“有外人在场时,还是称呼我为王妃。但私底下,就别叫我王妃了,还是像以前那样唤我姑娘吧。不知怎的,听到‘王妃’这个称呼,我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别扭。”宋瑶微微蹙起眉头,轻声说道。
回想起上一世,无论何时何地,众人皆尊称她一声“王妃”。即便内心深处对这个称谓并无太多好感,觉得这二字过于冰冷疏离。但那时的她碍于种种缘由,始终未曾开口表达过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如今重活一世,一切都已截然不同。除了姜玄止以外,她再也不愿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让自己将就。
姜玄止身子不好,也不能像上一世一样,四处陪着宾客喝酒,早早的就被塞进了婚房中,由着喜娘指挥着掀盖头。
喜娘嘴里的吉祥话不停,姜玄止却没有着急掀开盖头。
“王爷,还等什么呢?新娘子可等着同您喝合卺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