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缓步走下龟壳,唇角含笑,盯着他看了能有半盏茶的功夫。忽然抬起右手放到耳后,侧过头闭眼倾听,“你们听见了么?九州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林清梦没什么耐心了,危险的眯起眼眸,弦不沾血以灵力凝出一枚焰羽箭,嗖的射了出去。短箭“啪”的一声击碎了七星发冠,穿过执明脑顶高束的发髻。一头长发没了束缚立刻披散着垂了下来,断了许多,落到地上。
“休要诸多废话!”
林清梦拨了拨弓弦,勾唇冷笑,“你若不想说也不勉强。现在就送你上路!”
几人之中耳力最好的当属监兵神君,他拧着眉毛侧耳细听,沉声惊呼,“确实有很多打杀声,怎么办?”
林清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难怪执明算计一圈,唯独不管这货,这么蠢的老虎实在没必要浪费半点儿心思。随便一句话就能牵着他的鼻子走。
九州乱了还用听吗?寻常人冷不丁受到秽气影响,就算不入魔,也要比往日里暴躁百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场面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吧?!
他从南方一路飞来,就随便往下了了那么几眼,已经见了好几处修士和魔族邪修的混战。更不用说到处都是灾火,神志不清的百姓非但不躲不避,反而在燃烧着的房屋旁叫骂,甚至滚在地上互砍互掐。
然而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执明回过头,双手捋着长发,撩起发梢举到眼前看了看,轻笑两声,“浅予……你就是陵光吧?”
说着将头发放下,摇了摇手指,“不过这不重要,你既然想听,我说就是了,何必打打杀杀的。”
执明负手而立,“我本是……”
“嗖”的一声,又是一支焰羽箭。短箭擦着他的左臂掠过,刺破了锦袍,鲜血嘀嗒嘀嗒的往下落。
林清梦扬了扬下巴,眼里满是嘲讽,“双手拿到前面来!我知道你幻术了得,御魂笛还是别召了吧!”
吃过一次亏,哪里还能有第二次。
执明神色微变,刚握进手里的笛子陡然消失。他沉着脸,冷冷的盯着林清梦,把双手举到身前转了转,“昨夜在这里的果然是你。莫非你是为了让这小子用魔气飞升,才故意示弱?”
林清梦愣了一下,暗暗心道,果然心眼子多的人,想的事情也格外的多。不过他没有解释的打算,挑眉轻慢一笑,“怎么?还要我说声谢谢吗?”
执明面沉如水,“陵光,你可真有本事!论心计我也要甘拜下风!”一句话说的是咬牙切齿。
说完,他又转头去看凤星河,面露嘲讽,语气戏谑,“凤星河,你以为你身边的这位还是你的好师尊吗?”
“他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杀死正主鸠占鹊巢的一缕亡魂罢了!浅予凡人升仙又如何能化身朱雀,你可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懵了。独独除了凤星河,他可是和老狐狸一起从鬼界回来的。他扬起脑袋看着林清梦,憋笑憋的脸颊通红,“你是我师尊吗?”
林清梦单眨了下右眼,“自然!”
凤星河恶狠狠的瞪着执明,骄傲的扬起下巴,“你死到临头还敢挑拨离间!陵光神君早就死了,神族死后魂消魄散,世人皆知!”
他在心里已经笑的发癫,最好是能呕死这只恶心人的老王八!
“蠢货!”
执明抬手指着林清梦,“世上只有一只朱雀,他……”
“好了!”
金寒弓绕着手腕灵巧的转了一圈,林清梦冷着脸呵斥,“我可没有时间在这儿听你废话!”
执明噎了一下,随后长长的吐出一口闷气,神色恢复如常。他转身面向北方,侧面对着众人,接着轻挥衣袖,在身前铺就了一条水路。“你们都知道吧,我由水中而生。”
三五步宽的水流灵力迫人,蜿蜒着一路向北。明明只是薄薄一层清水,一打眼却好像看不见底似的。
他又要干什么?
林清梦不明所以,晓得他幻术登峰造极,于是双手搭弓,小心提防着。心想,但凡他有丁点儿异动,即刻射杀,“你又要耍什么把戏?”
执明转头瞥了他一眼,用温润的嗓音轻声笑道:“我能有什么把戏?不是你要听故事吗?”
说完,他缓步踩上水面。脚尖踏过之处,水波粼粼,一层层向外荡漾开来。
“这是万流真水,你们看这水清澈吧?”
等了片刻没人回应,执明忽然大笑起来,脚尖插进水里猛的向上一勾。这么个小动作引得众人纷纷后退,他笑的更大声了,“你们怕什么?金寒弓指着我的脑袋,我还能做什么?”
凤星河皱着眉,疑惑道:“这哪里是万流真水?明明是污水!”
被执明挑起来的水浑浊不堪,满是泥泞,污浊中带着浓郁的秽气。
执明几乎在同一时间说道:“别射,秽气落回水里,就没有了。”
果然,那些秽气随着水珠跃出水面,又跌了回去。水面依旧清澈,不见一丝秽气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