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小年在二十三,这一天小院儿里空无一人,都上镇里赶集去了。
大伙各分两派,老一辈的人去生鲜市场,年轻人们自发来到建材市场。戴曦烨神气的走在最前面,兜里揣着满满的钞票,拉着宁宛白;后面的三个男高中生苦逼的背着东西,除了宁淞云淡风轻依旧,其他两个跟逃荒似的。
香奈儿王八回去仔细考虑了一下自己的穿搭,在戴曦烨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穿回了正常的羽绒服。范开阳累的满头大汗,驮着几十斤的钢板走在最后。
“师姐,咱们还得逛多久?我饿啦!”
戴曦烨专注在一旁的小摊小贩上,只是随口敷衍道:“快了,一会儿就回。”
“你早上就是这么说的!”
宁淞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兄弟,虽然四百斤的凤翅镏金说玩就玩,但还是不忍心看他受苦,开口说道:“看他们都饿了,师姐,我们吃点东西吧。”
戴曦烨这才仰头,竟已中午了。她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往路口旁的一家饭馆走去。
范开阳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实舒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快饿死了吗?咋不动了。”
“闷驴儿,你瞅这饭店,多少带点变态啊。”
实舒抬头,牛汤馆,没毛病啊。于是回头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范开阳突然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门口的招牌,那模样就像自己家亲戚在菜谱上,“我服了兄弟,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为了米儿什么都干,牛的皮炎子也不放过!这死了得下去挨老头儿们的大鞭纸啊!”
戴曦烨闻声,退出来两步,看清了招牌上写的字,牛头,牛耳朵,牛脊,和牛……
牛肛。
“先不说残不残忍,你说说,这谁能对着煮熟的菊花张开嘴啊?”
实舒看着字若有所思,甚至觉得范开阳今天难得正常了一回,随即露出一副赞同的表情。
戴曦烨啧了一声,拽着范开阳的耳朵就凑到招牌跟前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怒骂道:“牛肚哎!人家那是上面的一竖掉了,还菊花……难道你真的是天才?”
范开阳这才看明白,嘴角一抽,立马给自己的没文化找补:“害!这谁让他不用点好胶粘上,抠死了,都是误会……误会呵呵……”
一行人坐进店里,实舒放下东西回去整小料去了,宁淞问服务员要了个儿童座椅,范开阳顺势翘起了二郎腿,盯着菜单发呆。
“阳子,别发呆了,晚上还要赶回去上山给老祖宗请香。”宁淞提醒道,范开阳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凑到戴曦烨跟前儿,问道:“师姐,咱们修道之人不是不能吃牛肉吗?”
真是一个好问题,戴曦烨愣了一会儿,再找不到好的解释了,便大手一挥:“吃不吃的吧。”
反正她跟宁淞是从小吃到大的,也没那么多忌讳,身边也没多少人守这个规矩,除了凌霄。毕竟是正经龙虎山传人,多少还是得意思一下。
范开阳闻言,跟王八一样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阿弥陀佛,希望上帝宽宥我。”
“你信的还挺杂。”实舒端回来几份小料,一屁股坐到戴曦烨旁边,范开阳随意点了几道菜,总觉得缺点什么。
“师姐,你最近不是做了手打糕吗?今儿怎么不带出来给我尝尝?”
戴曦烨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说吗,芳子(范母)告我的。”
宁淞轻笑一声,给大伙倒着茶,“我看这次不仅是芳姨揍你了。”
“害,揍不揍的吧。”范开阳拧了下鼻子,继续说道:“据说你给沧澜哥做的?怎么光给他做啊,这不行,不能忘了我们这群弟弟。”
宁淞倒茶的手一顿,眼神冷了三分。
“他过生日,我这当妹妹的总不能空手吧?”
宁淞淡淡的将茶递过去,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沧澜师兄是这会儿的生辰?”
“嗨呀,老大,这就是你的疏忽了吧?”范开阳依旧乐呵呵的说着:“不过师姐你多少有点抠搜了吧,来,整这条。”
说罢,范开阳从兜里甩出一条华子扔到桌上,额前胎毛一甩,有种彭于晏在世之感:“不多说,女人的华子,男人的面子。”
戴曦烨小手一立,婉拒。
范开阳不死心,又将希冀的目光投到宁淞身上。甩都甩出去了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不然他范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老大拿去,你给那老爷们儿整一条。”
宁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声线平平。
“不送。”
……
入夜,又一顿团圆饭毕,秋奶奶带着宁淞和范开阳上山供香,戴曦烨带着做好的手打糕来到他的院前,敲了敲门,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都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吗。
今天他一大早就离开了,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去忙什么了。也许是那边生意伙伴有事商讨,晚上有个酒局什么的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