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用《估值的真相：PE是现象，现金流是本质》如何？”小林探过头来，他的下巴上冒出细密的胡茬，显示出最近的工作压力。

陈默沉吟片刻，删除“真相”和“本质”这类绝对化表述，改为《从钢铁到化工：一场估值逻辑的再思考》。他在文中写道：“当某钢铁企业的ROIC（资本回报率）连续五年低于WACC（加权平均资本成本），其低PE本质是资本效率的折价，而非价值洼地。真正的估值，应建立在现金流可持续性的基础上。”发布前，他特意隐去具体股票代码，只保留财务指标对比表，用星号代替敏感信息。

收盘前15分钟，化工股的涨停板突然打开，换手率升至18%，股价瞬间回落至21.2元。陈默调出期权市场数据，虚值认沽期权成交量单日激增200%，持仓PCR（认沽/认购比例）从0.3跃升至0.7，显示出市场情绪的微妙变化。“市场在定价20%的回调风险。”他点击减持按钮，1/3仓位在21.5元价位成交，成交回报显示共4000手，金额8600万元。

小林不解地皱眉：“趋势指标显示MACD金叉，RSI也未超买，为什么选择减仓？”

“因为真实的市场永远有预期差。”陈默指着期货分时图，环氧丙烷价格在尾盘回落1.2%，主力合约持仓量减少5000手，“当散户为涨停欢呼时，聪明资金已经在对冲风险。你看这组期权数据，波动率微笑曲线右偏加剧，说明机构在买入虚值认沽期权对冲下跌风险。”他保存好减持记录，目光落在待办事项栏：“准备论坛论战材料，重点整理钢铁股ROIC与WACC对比数据，需要近五年的季度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窗外，夕阳的金色光辉洒在交易室的玻璃幕墙上，将陈默的身影拉长至操盘台。他想起周远山说过的话：“真正的交易胜利，不是抓住每一个涨幅，而是在风暴来临前系好安全带。”打开钢铁股的财务报表，连续五年低于6%的ROIC与8%的WACC形成鲜明对比，这些数据将成为论战中的关键论据。他在便签上写下：“ROIC＜WACC，意味着企业在毁灭价值，低PE只是表象。”

电脑右下角弹出新的研报推送，标题是“化工行业环保政策风险预警”。陈默双击打开，目光停留在“部分企业可能面临产能限制”的段落，其中提到环氧丙烷生产的环保标准将在三季度提升，预计行业产能利用率将下降5-8个百分点。他在操盘日志的末页写下：“任何逻辑都有边界，现金流战法的前提是行业基本面的持续验证。环保政策可能成为催化剂，需密切跟踪政策落地进度。”钢笔在纸上停顿，窗外的夕阳逐渐被云层遮蔽，云层边缘泛起暗灰色，为即将到来的论战埋下一丝阴影。

小林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突然指着窗外：“师父，好像要下雨了。”远处的天空中，乌云正在快速聚集，陆家嘴的摩天楼群被阴影笼罩。

陈默站起身，整理衬衫袖口：“资本市场的天气，比自然天气更难预测。”他关闭所有屏幕，只剩下操盘日志的页面在台灯下泛着微光，“今晚加班整理论战材料，记住，我们不是要说服谁，而是要验证逻辑的普适性。”

离开交易室前，陈默最后看了眼化工股的K线图，股价最终收于21.8元，涨幅20.9%，留下一根长长的上影线。他知道，这只是现金流战法的第一次实战检验，真正的考验，可能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