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闸验收仪式因暴雨延期，陈凡站在防汛指挥棚内，看着省地质局工程师调试三维地质雷达。探测仪屏幕突然泛起涟漪状波纹，老工程师扶正眼镜："闸基东南侧存在直径3.2米的异常区，回波信号显示结构密度高于周边岩层。"

"会不会是施工遗留的钢模板？"周正阳抱着防汛沙袋挤进帐篷，防护服上的荧光条在暴雨中泛着绿光，"省质检局刚送来报告，周边土壤重金属含量符合二级标准。"检测文件拍在铁架上，震翻了印着"抗洪模范"的搪瓷杯。

褐黄色茶水在流域图上洇出蜿蜒痕迹，恰好覆盖新月湾水库泄洪区。陈凡用红色铅笔勾画水渍边缘："白副主任会上特别强调香炉造型，是在暗示我们关注文物保护对工程的影响。"他抓起军用对讲机："文旅办刘干事带检测仪到了吗？"

"在2号警戒线外等候128分钟了。"防汛办主任王磊递过热毛巾，"他们运来了新型手持式合金分析仪，据说是省考古所支援的设备。"

防雨布掀起的瞬间，刘干事正在操作仪器扫描青铜器底座。绿色激光扫过饕餮纹饰时，设备突然发出蜂鸣。"炉足内部检测到304不锈钢成分！"记录员的声音有些发抖，"这种现代材料至少是2005年后才......"话音被帐外争执声打断。

白副主任的联络员正举着防汛通行证交涉："二十万救灾物资已经抵达物资中转站！"陈凡接过清单，"防水头灯500套"条目后的长明集团logo让他瞳孔微缩。签字时注意到对方袖口沾着的赭红色粉末，与三天前东郊预制厂送检的混凝土添加剂样本相似。

防汛警报突然拉响三级响应。陈凡冲回指挥部时，省水利厅视频会议正通报："各市县要重点关注新闸门48小时承压测试数据......"画面切过各防汛点时，他注意到自己身影在屏幕上停留了2.3秒。

县医院走廊飘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陈凡翻看着第37份体检报告，突然给周正阳发送加密信息："调取预制厂6月运输日志。"护士长抱着文件夹提醒："23名同志血小板计数偏高，建议集体复检。"

梧桐树下，市调研组的黑色轿车雨刷仍在摆动。车窗降下三厘米缝隙，林调研员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听说陈书记大学论文研究过金属探伤技术？"

暴雨在午夜再度加强。施工队重返作业面时，挖掘机铲斗带出的混凝土块让监理工程师愕然："C40标号建材里掺着C25碎块！"探照灯光束下，土层中的给水管线呈现不自然的15度偏移。

"上月泄洪道加固工程由长明建工承建。"陈凡捏碎手中的硬化水泥块，碎屑中闪过金属光泽。

防汛指挥车的警笛刺破雨幕，周正阳跳下车时战术靴溅起半米高水花："预制厂凌晨运出32车物料，GPS轨迹显示绕行老国道！"

"启动防汛物资特别检查预案。"陈凡的雨靴陷进泥潭，远处安置点的应急照明在雨帘中晕成朦胧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