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能清晰感受到皮肤下血液流动的震颤，就像三日前那柄刺穿他胸甲的陌刀，同样是这般令人窒息的死亡预兆。

"你疯了！"

王皓反手抓住枪杆向后急退，后背重重撞在存放尸体的铁皮柜上。

柜门弹开的声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枭，月光透过菱花纹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青砖地上，宛如一对纠缠的鬼魅。

林夜的刀锋顺势上挑，寒光掠过王皓腰间玉带。

镶金嵌玉的蹀躞带应声而断，十二枚鎏金带銙叮叮当当滚落在地，在寂静的停尸房里发出清脆的哀鸣。

王皓趁机踢翻案几，青铜药秤坠地时迸裂的碎片擦过他耳际，在颧骨上划开血痕。

王皓瞳孔骤然收缩，长枪脱手砸向烛台。燃烧的灯油泼洒在林夜皂靴上，腾起的火焰映亮他眼底猩红的光。

两人同时扑向滚落的火把，林夜袖中滑出半截铁链缠住王皓脚踝，在皮肉撕裂声中将人甩向药柜。

"轰——"

檀木药柜轰然倾倒，数百枚紫檀木药屉暴雨般砸落。

王皓翻滚避开飞溅的瓷瓶，后腰却撞上竖立的青铜冰鉴。寒气从冰鉴缝隙溢出，在他脊背凝成一片白霜。

林夜的刀鞘重重击在他肋下三寸，沉闷的响声惊醒了檐角镇宅的石貔貅。

"你以为查案是儿戏？"

林夜掐着王皓咽喉将他提离地面，官袍衣襟在挣扎中裂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刀疤。

“我告诉你，我本来是一个必死之人，若不是高府尹的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就命丧黄泉，我知道你想留王捕头一个全尸！“

“不过我告诉你！”

“你首先是一位捕快，捕快的职责就是查明真相，其次才是王捕头的弟弟！”

王皓双腿悬空乱蹬，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林夜突然松开手，接住他撞碎药柜时脱手的缠臂金。鎏金臂钏在掌心叮当作响，映出两人布满血丝的眼睛。

王皓突然暴起，肘击撞向林夜肋骨。

却在即将触及目标时，发现对方早已卸去重心。林夜侧身避开致命攻击，同时用膝窝顶住王皓后背，带着他重重跪倒在地。

"咔嚓"

胫骨断裂的脆响让所有人倒抽冷气。王皓额头磕在青砖缝里，鲜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眶。林夜的刀鞘压住他后颈，声音冷得像腊月井水。

"现在信了？你兄长到死都以为自己在追查真凶，却不知..."

话音未落，王皓突然咬碎后槽牙中的毒囊。林夜瞳孔骤缩，旋身避开喷溅的毒液，却见王皓嘴角渗出的黑血已染红前襟。

"你...咳咳...早该料到..."王皓抽搐的手指抓住林夜袍角，"我哥死前眼睛就没闭上..."

林夜扯开王皓衣襟，果然看见死者紧闭的右眼。他忽然想起三日前验尸报告上那行小字：死者右眼睑结膜有细微针孔。当时只当是普通尸斑，此刻想来竟是有人故意为之。

"看来我们都被人当枪使了....."

林夜割断王皓腰间玉带，将人捆在铁链上。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惊醒了昏迷的衙役。月光偏移的刹那，他看见王皓嘴角竟勾起释然的笑意。

林夜站在原地，嘴角忍不住的疯狂上扬。

有趣。

实在是太有趣了，只是刚刚开始介入案件，先是调查人之一的王捕头离奇死亡，再是到本案最高负责人高府尹的下落不明。

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的王皓，林夜只感觉好似调入了一个漩涡中。

不过那又如何？

他从来不惧怕的都是挑战，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快些将失踪的高府尹寻回，不然自己就算破了案件也是白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