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虚空里传来轻笑,黑雾突然化作实体缠上她脚踝,“我还能更放肆些。”
深海般的压迫感骤然降临。
雾气钻进大衣缝隙,秦母送的玉镯撞在闻香玉上,叮当声很快被粘稠的黑暗吞噬。
她徒然抓住唯一能感知的存在,那缕属于王林的灵力,却在触碰时被狠狠咬住指尖。
“你明明...”黑雾顺着她脊背攀爬,在腰窝处拧成枷锁,“连蓝星天道都敢骂狗东西…”
景桃的喘息碎在雾气里。
远处传来裴家车队的引擎声,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玉镯突然折射出光芒,照出雾中一闪而逝的薄唇,那唇角勾着的,是比月面雷劫时更疯魔的弧度。
天色依然昏沉,厚重的窗帘将阳光过滤成暧昧的暗金色。
景桃陷在羽绒被里,每一寸骨头都像被碾碎重组过。她恍惚听见敲门声,却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大小姐,裴少来了。”
佣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她下意识把脸埋进枕头,丝绸睡裙滑落肩头,露出斑驳的雾痕。
“首映礼不是下午...”嗓音哑得不像话,尾音消失在又一个呵欠里。
实木门外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景桃勉强睁开眼,看见门缝下投下一道修长的阴影,裴舟总是站得笔直,连影子都比旁人挺拔三分。
“下午两点三十七分。”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清冷得像冬日的冰凌。景桃猛地抓起手机,锁屏上明晃晃显示着14:37,下面还有十三条裴宝儿的未读消息。
被子滑落的瞬间,梳妆镜映出她锁骨处未消的牙印。景桃倒抽一口冷气,指尖凝聚灵力就要治疗,却听见门把手转动的轻响。
“十分钟后出发。”
裴舟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景桃分明看见门缝下的阴影迟迟未动。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面,那条被黑雾撕碎的纱质睡裙正静静躺在羊脂玉镯旁边,像一场未收拾干净的犯罪现场。
景桃指尖一顿,在心里把王林骂了千百遍,以他的修为,抹去这些痕迹不过弹指间的事,分明是存心要人看见。
她暗自庆幸来的是裴舟而非秦森,否则依那位的性子,怕是要闹得鸡犬不宁。
赤脚踏过冰凉的大理石地面,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更衣。下楼时看了眼腕表,刚好十分钟。
“不好意思,昨晚睡得有些晚。”她戴上墨镜前冲裴舟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还泛着倦意的红。
裴舟立在楼梯口,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衬得他愈发清冷矜贵。
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既未追问也未多言,只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刚坐进车内,余光便瞥见对门赵家的动静。王林正扶着木婉上车,木婉一袭白裙在风中轻扬,像朵不谙世事的栀子花。
景桃收回视线,往后一靠阖上眼。
“开车。”裴舟淡声吩咐,随即抬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能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肩上。他的动作熟稔自然,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车子缓缓驶离时,景桃在朦胧中感觉到一道视线穿透车窗。
她没睁眼,只是往裴舟肩头埋得更深了些。后视镜里,王林站在赵家门口迟迟未动,手中的车钥匙不知何时已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