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这牛油火锅一滚,便是神仙都站不稳,别说不曾吃过几顿好饭的普通叛军了,这牛油火锅说不定真可以派上用场——”
她话音戛然而止,脑海闪过一道灵光。
“二爷,这几天夜里都吹东南风是不是?”
纪长卿点头。
冯清岁眸色大亮:“我们从稚城抵达宛城,刚好在宛城的上风向!我这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得通。”
旋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纪长卿。
纪长卿听罢,眉梢微挑,唇角扬起一抹赞许,“没想到你还有当军师的天分。”
冯清岁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纪长卿添了几分香料进锅,噙着笑道:“譬如?”
冯清岁佯装苦恼道:“譬如我新做了几个香囊,不知该送谁好。”
纪长卿手中锅铲一紧。
“不时不节的,你做香囊做什么?”
他神色如常地翻炒油料,语气淡得仿佛在讨论今日天气。
殊不知,冯清岁将他转瞬即逝的紧张情绪看在眼里。
“方才见庭院开了不少茉莉花,便采了些,搭了白芷和零陵香,随手做了几个。”
她漫不经心道。
“夜间将这茉莉冷香囊悬在帐中,枕簟也能凉几分,可惜二爷不喜花香,不然就送二爷了。”
纪长卿:“???”
“我何曾说过不喜花香?”
冯清岁瞥了眼他腰侧系着的香囊,讶异道:“二爷不是喜欢柏香吗?”
纪长卿:“……不是只喜欢柏香。”
“那便送二爷好了。”冯清岁眼尾弯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好让二爷也祛祛暑,清清心。”
然而。
是夜,纪长卿躺在盈满茉莉清香的床帐里,非但没觉得清凉,反而愈发燥热。
脑海不是浮起某人明艳活泼的笑靥,便是掠过某人安睡在晨光里的恬静模样,又或者某人给他缝伤口的认真表情。
体温越升越高。
察觉到某种异样,他长叹了口气,扯下悬在床头的香囊,塞到床底抽屉里。
旋即起床,冲了个冷水澡。
而后在庭院坐了好一会,直到热意散去,方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收拾行囊时,他迟疑了一瞬,还是从抽屉里取出茉莉香囊,放入行囊。
稚城离宛城,同样是一日行程。
京师第三营五千将士并一千刚收编的降兵齐集宛城外沿。
宛城城门紧闭,显然这里的叛军吸取了稚城叛军的教训,并不打算和他们硬扛。
纪长卿命人埋锅造饭。
几十口锅同时架起,伙夫烧水,众将士洗菜切菜,不一会,麻辣鲜香的牛油火锅香气便四处飘逸。
将士们迫不及待地将肉菜放入锅中。
煮熟捞出后,顾不得烫舌便往口中送,吃得边哈气边叫:“好吃!太好吃了!老子就是死在这一刻也值了。”
这边吃得热火朝天,那边戍守宛城的叛军闻着夜风送来的浓郁香气,看着城外热气腾腾的大锅,咽了一口又一口涎水。
“要不我们干脆杀出去,把那几十口锅抢过来。”
有人忍不住道。
“不然非馋死我不可。”
同伴剜了他一眼:“不要命了?主将下令死守,你敢开城门?”
“呜呜,这么香我今晚怎么睡得着。”
“塞上鼻孔不就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