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话断断续续,周玥紧紧咬住了唇。
怎么听不出来,季夫人在指桑骂槐,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上位者的长辈羞辱人,来得分外轻松。
电话那头的人自然听不到这边的状况,不过能听出来小姑娘都快哭了。
沉声挺凝重的问她:“她来了?跟你见面、骂你了?”
到底做儿子的了解他这位母亲,不用周玥说,季云深都知道,季夫人说话可不好听,嘴比大脑快,万事不多思。
听筒里,周玥能听到他的打磨透光短鳄皮鞋、踩在地下室沥青水泥路面的声音。
步子踱得大,又稳又快。
忽而有车声经过,车门打开,他应该是上了车,关门声嘭地一声作响。
周玥唇瓣微颤,蜷进了衣柜里的棉被中,只道:“先生快点回来吧。”
通话结束,周玥软小的手指悄然捏住了软被的角,呼吸在狭小的空间中格外急促。
这日天气不好,四九城入了雨季。
大雨时而忽降,又是雷雨天,别墅外雷声轰响,雨滴成串的从屋檐下落了下来。
门外的雨伞驻在平台上,从伞间滴落的雨水,在下方汇聚成了一滩小洼。
季云深回来的时候,季夫人已经回到了楼下,并没有尝试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这么多房间得找到什么时候。
虽然百分之九十的肯定,他在金屋里藏了娇。
但大家都是体面人,母亲翻找儿子的小情人这事,她也做不出来。
母子俩见面的气氛不是很好,上一回见,还小闹了一段不愉快。
今日见,显然也不会愉快。
只是季云深脸上也没有急怒,不急不徐的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那是会普通友人的地方,他轻淡:“母亲怎么突然来了?”
季夫人也没有立即下面子,脸上还有端庄的和笑:“前日你表舅从深广过来,带了点地道的腊味,看你冰箱空,我给你送点来。”
季云深手里夹上了烟,叼到了唇上:“倒是有劳季夫人想着儿子了。”
好一番母慈子孝的交流。
稍续了两句,季夫人挥了挥手,赶走了客厅里的旁人。
她一向演不上两分钟,直接问:“人呢?藏哪了?”
季云深浅吸了一口烟,抖了抖烟灰,视线落到楼上:“您没找到呐?”
这么说,果然他真是有人了。
季夫人面色一紧,不跟他绕弯子:“行啊你,这次又是什么人?那个歌女的事才了,我还以为你想通了,原是又有了新人。”
季云深没一口气承认,不正经的,玩起无赖劲:“我有新人不是常态么,也辛苦季夫人专门跑一趟来吓人?”
此时的他尚且还耐着性子,本也跟季夫人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的。
最近他时不时想起周玥那日说的话。
没必要因为没被选择而觉得委屈。
确实,季夫人选择偏向自己的丈夫,选择季家。
因为季家,她相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更喜欢季大公子、放任季二公子幼时对他的打压、同意季家当年把他送去白家,甚至她始作俑者。
这些心照不宣的过往,多思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