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将领闻言,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依言退下,只是走之前,都艳羡地瞅了瞅吕靖武,意味莫名。
“靖武,老夫交代你做的事情如何了?”等其他将领走后,徐定廉手抚花白的长须,温声朝着吕靖武问道。
“启禀义父,拓方、苦池、禹水、雍饶、合束、左央六城要道已经全部派了有经验的斥候封锁了,保证奉州的消息一个也传不出去。”其他将领走后,吕靖武神色明显轻松了许多。
“所以,奉州一点动静都没有?”徐定廉还是有些不放心。
“倒是抓了几个兰洛城镇魔司的青魇骑,他们用的是镇魔司的渠道,应该是传递妖魔讯息,孩儿已经暂时将人扣下,正想禀告义父,看看如何处理。”吕靖武似乎才刚想起来,连忙补救道。
“镇魔司青魇骑?还是来自兰洛?都杀了,如今这关口,那边来的消息必须全部封锁。”徐定廉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想都不想就下令道。
“是,义父。”吕靖武连忙领命,“义父,还有一事,宜灵郡主在拓方城遇到姜家世子了。”
“姜家世子?老夫怎么不记得还有这号人物?”徐定廉皱眉想了想,疑惑问道。
“就是十年前被国师废掉的那一位,不过如今已经恢复修为,更是晋升了三品,在拓方城外,姜世子用气血明神相戏弄了一番宜灵郡主,然后往东边而去。”吕靖武连忙解释道。
“是他?居然晋升三品了?他从何而来?”徐定廉心中有些不安,连忙追问。
“经过事后斥候追索,应该是从狼岐山里出来的。”
“狼岐山?他真的往东边去了?”徐定廉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的,许多拓方城的奉阳军都看着他飞跃了拓方城,往中州方向而去。”吕靖武说道。
“那就好,往中州方向去就好,若是留在奉州,反倒是件麻烦事。”徐定廉沉默了一会,反而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义父,姜世子不麻烦,可宜灵郡主被姜世子戏弄后,带着赤凰骑跟王府卫队,往奉州去了,据奉阳军军士回报,好像是要赶往天阙关。”吕靖武见徐定廉如此神色,犹豫了一下,又把烨竹音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不用管,若是其他王爷的郡主,老夫还要分心护着,淮山王的女儿,是生是死与我等无关。”说起烨竹音,徐定廉反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吕靖武微感诧异。
“可是,她好歹是个郡主,若出了事……”吕靖武不解。
“你不懂,她爹是淮山王,那就不一样了,等你以后到了老夫的位置,就明白了。”徐定廉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摆摆手止住了吕靖武。
“行了,你下去吧,这几日来回奔波也辛苦,你且去休息休息。”
吕靖武却没有依言退下,而是站在原地,几次张口欲言,却都止住了。
徐定廉见此,哪里不知道这个义子有事,便皱眉问道:
“怎么啦?你我皆是军人,怎地还学了婆婆妈妈这套?再说你我乃是父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吕靖武闻言,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义父,孩儿出中州之前,查过奉阳军的卷宗,我奉阳军八年来,总共出动了五次,每次不是剿匪就是平叛,但每次都会因各种原因功过相抵……”
“还有就是,既是剿匪平叛,却每次都会封锁不相干的州府,而那些不相干的州府,事后总有一些城池被除名……”
“孩儿想问,我们,真的是来平叛的吗?”吕靖武低下头,小声问道。
“……你是个聪明孩子。”徐定廉听完,面色复杂。
“老夫不想骗你,但也不能跟你明说。你只要知道,老夫的路就是你的路,老夫的路可能不是那么干净,但你是我的义子,你就没有嫌弃的资格。”
“所以老夫能跟你说的就是,有些路,走上去了就无法回头,一旦回头,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所以,你只要知道,你是大乾的将领,听命行事即可。”
吕靖武听完这番云里雾里的话,皱起了眉头。
还待再问,徐定廉却是双眼一瞪。
吕靖武立马知道再问也是无用,只得躬身抱拳,悻悻从大堂离开了。
回到临时驻扎的营帐里,他才卸了甲,穿着里衣坐在床榻上闭目思索。
“呵,无法回头?听命行事?倒是个推脱的好借口……”良久,他突然睁开双目,嗤笑了一声。
伸手探进里衣里,掏出一封贴身藏好的书信,他默默打开。
书信的抬头,是小武二字。
书信的落款,是尺俱二字。
吕靖武一字一句地读着信上的文字,两颊上的咬肌绷得很紧。
“这一次,或许是个机会。”等看完信,吕靖武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好,又贴身藏好,双目怔怔看着地面,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