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一座四进的大宅里。
原本,这是某个富家商贾的宅院,如今一杆杆白幡杵过屋顶,长长的幡布在风里飘摇。
白幡之下,三步一人五步一岗,尽是头绑镶黄白布条的汉子,以原先祠堂位置的岗哨最多,祠堂外足足二十多个汉子把守。
祠堂里,原先摆放原来主人祖先牌位的神台上,如今摆放的是一尊四臂三面、似鬼似魔的狰狞神像。
神像前的供桌前,几个白衣白裤的男子正在焚香祷告,无比虔诚。
领头的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三角眼老者。
祷告完之后,老者从旁边的侍从手里接过酒坛,将摆在供桌上的三个海口大碗斟满。
“你若真的有心加入我圣教,便上前祷告圣尊,喝下这孩儿酒,就算礼成。”老者斟完酒,这才回过头,冲着垂手站立在门口的单姓男子说道。
声音有些尖利,有些幽远,听得那三个汉子身子禁不住一颤。
“这孩儿酒可是我圣教宝物,取三岁以下幼童熬练浸泡,辅以奇珍异宝一年乃成,对武道修者来说,可是大补之物?也就是你虔诚来投,本座才拿出来与你分享,莫不是你觉得本座会害你们不成?”
说到后面,老者望着单姓汉子的目光已经有些阴恻恻了。
“不敢不敢,单田齐多谢旗主厚赐。”
那单姓汉子连称不敢,陪着笑脸,磨蹭着上前,跪在了蒲团上。
老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待单田齐祷告完毕,早有人把三碗孩儿酒端到他的面前。
单田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看看一旁还没封口的酒坛。
酒坛中,蜷缩着的干瘪孩童身躯入眼,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者适时投来不善的目光,吓得他又赶紧偏过了头。
最后,他还是攥紧了拳头一咬牙,接过了孩儿酒,闭着眼睛,仰着头喝了下去。
万事开头难,既然喝了第一碗,第二碗和第三碗便顺理成章了。
喝完酒,单田齐摔了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我单田齐今日入圣教,今后必定为我圣教传香火,诛异端,赴汤蹈火。”
“好好好!单田齐,尔今后便是我圣教护旗力士,当谨遵教令,涤荡浊世,立不世之功,教中所命,不得违抗,听清楚了吗?”老者这才满意。
“谨遵旗主教诲!”单田齐连忙回应。
老者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上前拍了拍单田齐的肩膀,又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不想,单田齐突然抬起头,道:
“旗主,属下有要事禀告,还请屏退左右。”
山羊胡老者手上动作一顿,眯起三角眼盯着单田齐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
单田齐被他看得后背发凉,却没有退却,只艰难与其对视。
“好,你们先下去吧。”山羊胡老者这才收回目光,冲着祠堂中其他人挥了挥手。
“……是,旗主!”那些人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听话地退了出去,只是临走之时,都狠狠剜了单田齐一眼。
“现在可以说了吧?”山羊胡老者待那些人退去,才语气不善地问道。
“旗主,属下之前是长宁街小刀会的头目,之所以会前来圣教寻求庇护,是因为长宁街巡街捕快之故!”
“巡街捕快?莫不是那人是个高手?你败在他手下?”山羊胡老者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如今的他确实是八品的高手,可在一日之前,他还是个身无灵韵的普通凡民!”单田齐连忙说道。
“你说什么?”老者的三角眼登时睁得老大,“到底怎么回事?细细与本座说来,不得隐瞒丝毫!”
“是!”单田齐连忙应道,开始给老者讲起了昨夜相斗的始末。
良久之后,老者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三角眼眯成一条线。
“此事若是真的,待本座禀明教主,必记你一大功!不过当下兰洛分旗祭品还没收集完毕,本座以及旗下八品以上高手分不开身,待此间事了,本座再去将那捕快与其老师抓来。”
“在这之前,你且去好好盯着长宁街,莫让其他人捷足先登!”山羊胡老子命令道。
“啊……”单田齐闻言,不由愣住了,没想到转来转去,自己又被派回了长宁街,不禁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
“你不愿意?”老者三角眼里闪烁起了危险的光。
“不不不,属下愿意!”单田齐只得苦涩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