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现在南北合作关系紧密,莫非北平那边有新消息?”佟云争说。
邹正川说:“新事旧事都是大事,又有什么区别的。”
佟云争说:“我是很佩服上南会的,短短时间内在沪城如此有影响力。上次这么有影响力的组织叫什么来着?”
佟云争想了想:“商业金融发展协会吧。”
锦徽努力憋着不要让自己笑出声,抬眸就看见佟云争偏头看着自己,他在笑:“徽儿了解那个协会,你说上南会像不像?”
当面说人家一个思想解放组织和一个金融洗钱犯罪组织一样,这不让锦徽得罪人嘛。
锦徽摇头:“这是你自己说的。”
佟云争不怒反笑对邹正川说:“看来我没说对。”
邹正川的脸色变了又变,又不好在这发火,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还是很感谢上南会对沪城慈善事业的支持。”佟云争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邹正川说:“办这场酒会的初衷是希望所有人支持者奉献自己的爱心,希望佟先生不要让孩子们失望。”
佟云争提起自己手里的酒杯:“一定。”
他饮下酒,邹正川离开了。
锦徽没有听到有用的消息, 刚准备走,佟云争已经坐下来了:“徽儿。”
锦徽不听,手腕一把被佟云争按住,她甩不开,低声怒道:“放开。”
佟云争身子往后一靠,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如果不想被别人误以为我们在拉拉扯扯,你就走。”
锦徽坐下,手一甩,佟云争果然松开了她。
“徽儿啊。”佟云争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这会没有别人在,语气里多了几分酒后的懒散意味。
锦徽身子靠前,几乎是侧对着他。
“你说你不想成为我复辟的棋子,可你为了对付我,还是成为了罗尔的棋子。”
“他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利用你?”
“我和罗尔是交易,我为罗尔站台,罗尔给我德意志订单。你只是让我无私奉献,做你笼中鸟成为一个提线木偶。”
佟云争不认同:“我会给你更多。”
锦徽不屑:“所谓的腐朽荣耀吗?”
“你对我的误解太大了。”佟云争的话令锦徽稀奇,她回身看了他一眼。
佟云争从衣兜里摸出一支烟,低头点燃,烟雾从火星中燃起,飘过他深沉的眼眸。他呼出一口烟气,仿佛黄粱一梦。
“复辟不是为了腐朽。”佟云争望向锦徽,“是走一条新路。”
“英国和日本都证明,皇帝的存在不是劣势。人民需要信仰,皇权是最好的信仰。”
锦徽不认同:“这个法子戊戌年已经失败了。”
“此一时彼一时。我不是六君子,上位者不是年轻激进的小皇帝。”
锦徽忽然明白佟云争为什么不怕有人揭穿他的复辟野心了。别人找不到他复辟的真正证据,他将自己的想法称之为“改革”。
改革不是腐朽。
但重塑旧貌是。
锦徽几乎残忍地说:“现在也有小皇帝。”
佟云争的眼睛亮了亮,他听到锦徽说:“你是他的人?”
“我是王朝的人。”佟云争掸了掸烟灰,眼里的亮光灭了,“他是尊,我会是他的臣。你若是尊,我也可以做你的臣。”
锦徽无话可说地轻笑一声:“我没有皇帝梦。”
“是啊,你最讨厌这个了。”佟云争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哀伤。
锦徽感到窒息,她不想多留:“如果你要与我说这些,我已经不想听了。”
“你想听什么?”佟云争不想让她走,“听我说我的计划?”
锦徽没兴趣。
“三江机械厂?”
锦徽是有兴趣,但没达到可以留下的程度。
“还是……”佟云争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火星灭了,“易舷?”
锦徽看了他一眼,佟云争笑了笑。他太熟悉锦徽的这个眼神了,曾几何时她也为了他这么看秦煜的。
明显的维护和毫不退让的坚决。
“他有没有跟你说,他的海外资产被冻结是庄天贺动的手?”
锦徽顿了一下。这是去年的事,她知道易舷有一段时间一直在通越洋电话,正是他在德意志的资产出了问题。算时间,正是庄天贺回国前夕。
佟云争明显看出锦徽不知道此事。
他又说:“庄天贺完全可以趁易舷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对他下死手,你知道为什么给他时间了吗?”
锦徽按照时间线猜测,好像猜到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庄太太放不下他啊。没有她突然怀孕,怎么会有庄天贺的心慈手软呢。”
佟云争玩味地看向不远处的庄太太。庄太太正挽着庄天贺的手臂与别人寒暄,不知道庄天贺说了什么,庄太太在低头抿笑。
锦徽看见庄太太的笑容,却没有感觉到她的快乐。她很会逢场作戏,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一位非常合格的贤内助,为庄天贺开疆拓土毫无怨言。
锦徽收回视线,她面无表情,掩盖心底的波涛汹涌。
“我们打个赌。”佟云争忽然说。
“不玩。”锦徽拒绝。
“玩不玩无所谓,只是验证我的想法对不对而已。”佟云争喝下剩下的半杯酒。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