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舷轻笑一声:“以后不会了。”
“骗人。”锦徽再也不信他了。
易舷看向旁边。
按理来说,秦煜不会放心锦徽一个人在这里的。然而他并未看见秦煜,连他的亲兵都没有看见。
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两辆车,前面那辆车后下来一个人。他看向这边,点燃了一支烟塞进嘴里。
易舷抱着锦徽的手紧了紧。
“我会解释的。”锦徽明显感觉到易舷的情绪不太好。
她想他应该是看到陪同自己来覃城的人了。
没有在覃城停留。
易舷和锦徽上了后面那辆车。
他很多天没有换衣服了,锦徽给他拿了新衣。等他换好后,抱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膛,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至于锦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过程还是蛮复杂的。
最开始锦徽已经不相信易舷每天的通话从覃城督军府传出来的了。
她问过房飞扬。现在覃城悄无声息的封锁,别说是锦徽,就算是他也无法打听到覃城内的任何一个消息。
所以易舷的电话只能是从覃城的司令部传出来的。又因为是杜横秋的地盘,易舷应该是被看守,不然每天的通话不会只是几句。
这几天锦徽忙着和罗尔交涉。怀着无尽的担心,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安稳。
暗地里跟踪她的不是彭诚的人,就是远山十郎的人。她不在乎,至少能够保证她是安全的。毕竟这两方的人都不想她出现意外。
罗尔太太是锦徽和罗尔的中间人。她是个居安思危的人,在权衡利弊中,很快说服罗尔,促成锦徽的提议。
就在昨天早上,罗尔向德意志发回电报的同时,签署了和沪中机械厂的合作协议。
协议一出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锦徽没有时间去回应四面八方的质疑。
她去到警察厅找到易艋。
她要进被封锁的覃城。她没有能力进去,她想让易艋帮她。
至于易艋为什么同意,锦徽不是很清楚。她只能天真的想,毕竟是亲兄弟,他应该还能有点人情味吧。
易舷听完已经不屑地笑出声。信易艋有人情味,不如信他是慈善家。
锦徽的嘴巴不好意思地抿成了一条线。
她又跟易舷说了祁南和佟云争的计划,又说了自己为了阻止这个计划如何与罗尔合作的。
七天时间,锦徽把自己能想到的办法都执行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引起哪些连锁反应,可是如果不和罗尔合作,以罗尔做靠山,根本无法抵御有日本商会背景的远山十郎和佟云争。如果没有罗尔的德意志关系,彭诚也不会因此放弃对易舷的逼迫。
她的目的只是有一个,她想让易舷回来。她不能让易舷为自己冒险,而自己却救不回来他。
锦徽委屈地要哭了,易舷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辛苦你了,我们徽儿做得真好。”易舷不敢想,这七天锦徽是如何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有强敌,有监视,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锦徽最讨厌这些了,还要低头去请易艋帮忙这个忙,简直就是折磨她。
她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易舷已经觉得现在的锦徽才是最强大的。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了他坚实的后盾。
“可是……”锦徽懊悔,“我还是没做好。我和罗尔合作,我也想学祁南一并把加勒吞了,可是……”
锦徽吸了吸鼻子说:“……我被罗尔钻了空子,他说加勒给我不行,他不信我。我当时着急,我说他不信你,应该能信你吧,我……”
易舷太喜欢锦徽想自己诉苦的小可怜样子,捏她的软绵绵的小脸,问她:“你把我卖了?”
锦徽摇头,撅着嘴:“我把我卖了。”
易舷没忍住,荒诞地发出一声:“啊?”
罗尔信不过锦徽的经营,他信得过易舷。所以锦徽将沪中转到宏鑫公司下面了,以后锦徽就要听易舷安排了。
易舷呵呵笑出声,他的笑声越来越大,锦徽看他笑得前仰后合,急到跺脚:“你看吧,你捡了个大便宜,给你高兴的。”
易舷要抱她,锦徽不干,挪到一边不理他了。
易舷拉锦徽回来,用了点力气将她拽回怀里。
“我的锦徽老板啊,你忘记我曾经说过什么了?”易舷扣住她要推开他的手指,“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失去沪中机械厂的。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将来呢?”锦徽较真。
易舷笑说:“将来更不会。”
“剩下的事,我来办。”易舷会低头亲吻了一下锦徽的唇,轻轻一下,不带情欲。
锦徽抿了抿唇说道:“我现在是以王朝贵族的身份和罗尔签订的条约。允谋,我背叛了我二哥的初心。”
载凡是锦徽永远的痛。
她的血脉至亲,影响了她一辈子的选择和决断。
易舷搂紧她:“他应该会是最理解你的人。”
“会吗?比你还要理解我吗?”
“会。他追求的是人人平安幸福,他会很希望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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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南会清理了一批会员,这些会员全部是参与过前一段时间罢工的工人家属。
说是清理不如说是给了他们一些钱,结束雇佣关系。
人间哪有那么多会觉醒的灵魂,人类的麻木才是常态。
邹正川不断地讨论、试探,总结出一堆的理论来辅证自己的看法。他的结论是正确的,妇女的无知是他最好的武器,青年人的热情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他要做的搅动了这片池水,待污浊重新下沉,提起一汪清水。
金先生看他烧光他写的所有资料,这些实验人心的理论牢牢记在他的脑子里,他不需要这些笔墨做他的把柄。
“邹正川,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背后真正的执笔人?”金先生的瞳孔反映出火盆里窜出来的火苗。
邹正川蹲下来,将最后一块没有烧到的纸片扔进火盆里:“金先生先别急。”
“能不急吗?我想要做上南会的高层领导,需要他点头授意才行。”
“金先生想取代我?”
“沪城没意思,我想去北平。”
“北平另有其人。”邹正川笑了笑,“我不介意让您取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