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苏璜吗?相比刺杀你,他刺杀我的理由应该更充足。”
“没人能刺杀你,他们不敢的。”
“那会是谁?”
易舷看她,她正仰头望着自己,眼底全是悲凉。
“你提到了佟云争的名字。”她说。
易舷忽然很想确认一个答案,问她:“你信我,还是信他?”
“为什么这么问?”
“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分量,但我不确定我与他之间,你会选择谁。”
“我当然选择你啊,你是我的丈夫,我们是一起的。”锦徽不理解易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困惑,他们婚前就已经达成同盟协议,她选择的人一直是易舷。
易舷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他并不满足丈夫的身份,他希望,她知道。
“你是觉得,我会信他更多一点是吗?”锦徽松开易舷,语气平静且轻柔,“他在我心里也没那么重。”
易舷还是看着她,不吭声。
“我知道我现在面对佟云争还不够坦然,只是我还有一些事需要确认。”锦徽抓住毯子,手指卷着毯子的边,低眸说,“这次的事,我不过问你会如何做,但我希望你能清楚。从一开始到现在再到以后,既然你选择娶我,我必定与你一致。”
“我一直在学习如何与你夫妻相处,可是我做得并不好,我没法像其他太太一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丈夫。这三年你很辛苦,我知道你还在承受外面的风言风语。”
锦徽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还能体会到定制戒指那日的欢欣雀跃。
“结婚三年,濒临婚变的传闻我不是没听过。只是你不说,我只能假装不知。与你同龄之人早已为人父,你从来不提我们要孕育子女的事,你怕我窘迫所以一直不提,我都知道的。”锦徽抬头看向易舷,他始终在看着她,从未移动一分一毫的视线,“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易舷疑惑地歪头。
“我再努努力。”锦徽勾上易舷的手指,她的戒指碰上他的,“我努力做到满心满眼都是你。所以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选择。允谋,我在沪城只有你了,我不能没有你对我的信任。”
易舷松开她的手指,抱住了她,一颗浮在水面的心终于不再漂泊。
锦徽的下巴抵在易舷的肩膀上,喉结亲吻着喉结,他更能听清她语气里的哽咽。
她真的很爱哭,可是她不想让自己哭,易舷担心下一秒她又要强忍着不去哭,把所有的难过独自吞下。
“对不起。”他说,“让你难过了。”
锦徽摇头,她的手不敢放在易舷的后背,全身的力气只能依靠在他的怀里。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易舷问。
锦徽回答:“你能接受多久?”
易舷说:“我比你大六岁,六年的时间,够不够?”
锦徽嗯了一声,喉结的震动让易舷的心痒痒的,他呢喃锦徽的乳名:“暖暖……”
锦徽微微一愣,微笑着应承下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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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的别院内,羞红脸的鱼水欢乐之声从房屋蔓延出,周围的人早已撤走,现在只有寂静的夜。
柳画和程威不是第一次在客厅行床上之事,但是如此凄惨之声还是第一次从客厅传出。
程威的打骂侮辱,柳画的哭嚎求饶,夹杂在夜色里,一次比一次声波荡漾。
易艋与程佩琳同时从大门而入,老远听到他们的声音。
两人缓步而行,程佩琳忽然淡淡说了一声:“活该。”
不知是说谁。
行至房前,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人似乎早已习惯,十分默契地分开而行,易艋忽然叫住她:“你更恨母亲还是程威?”
程佩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很有兴趣地等她的回答,她反问:“你恨他们吗?”
易艋理所当然道:“算是不上恨,只是无话可说罢了。”
程佩琳走到他跟前说:“我和你不一样,我都恨。”
淫言秽语从里面不断传出,柳画撕心裂肺地大喊,对她施暴之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易艋又问:“你会报仇吗?”
“会。”
里面的哭嚎勾起程佩琳的噩梦,十五岁的她也是这般求饶却无人能救她。她不怨恨救不了她的人,她唯独怨恨让她从此沾染污泥跌入地狱的人。
“我会杀了他。”温柔可人的姑娘满眼杀气。
“佩琳,你不该如此。”
“伤害不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疼。”程佩琳的杀气消失,换为平日里的落落大方,“不过算起来,你才是唯一旁观者,肯定不知道那日之后我多想死。”
易艋定定看着程佩琳,想从她身上找到她小时候的纯真影子。可是他找不到了,他纯净天真的小妹妹已经死了。
“真是烦啊。”程佩琳不想再听里面的声音,劝说易艋,“我要是你,今天就当听不到。不要想去救母亲,他们你情我愿,别扰了他们的兴致。”
程佩琳转身离开,烫了卷发的马尾辫一晃一晃,消失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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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徽去医院处理自己的伤口,她恢复的很好,无需再用药。杭瑾给他拿易舷的用药,告诉她如何调整用量。
“允谋娶了你可是祖上积德了。”杭瑾掏出笔写剂量用法。
锦徽笑说:“易家祖上积了大德,才能娶到你和我呀。”
“这话,我举双手同意。”杭瑾撕下写好的纸折好,放在袋子里。
锦徽不打扰杭瑾,拿完药就走。途径伤口处理室时听到一个女人的吃痛声,门没有关严,锦徽只是随意一看,视线定在里面的人身上。
杭瑾在她身后,也看了一眼里面,轻轻关上了门。
“柳画怎么在这?”锦徽下楼,问身边的杭瑾。
杭瑾说:“一早过来的,全身伤痕,一看就是被鞭子打的。”
“鞭子?”锦徽一个激灵,“那得多疼啊。是被程威打的?”
杭瑾点头。
“这是家暴呀,柳画可以报警的。”
“报什么警。那是他们夫妻情趣,早上来的时候还情意绵绵呢。”
锦徽又不懂了:“情趣?”
“施暴受虐,谁知道他们玩什么变态的东西。”杭瑾医者仁心,不免对柳画多出几分同情,“柳画这次伤得不轻,尤其是下体撕裂严重,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他们没同意。人家家事家里人商量,我们做医生的也出不了什么主意。”
锦徽上了车,杭瑾弯腰通过车窗说:“允谋有没有和你说过孩子的事?”
锦徽的脸噌一下就红了,刚刚说完别人家的情趣马上转到她生孩子的话题,锦徽女士可没有杭瑾医生谈这种事情的专业性。
她摇头:“他和你说过?”
“没有,是我跟他说的。既然他没提这事,就是你们不着急了,回去好好养身体。”杭瑾冲前面的方向喊,“辛苦丁叔了。”
丁叔今天是锦徽的司机。
“放心吧,太太。”
丁叔启动车子,车后的锦徽越想越不对劲儿,越想越偏,问前面的丁叔:“丁叔,杭瑾姐姐只是外科医生吗?她以前是不是学过妇产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