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服的下摆印着繁复的白花花纹,缎面随着走动呈现出自然的流光和垂感,一看便是上等的真丝材质。
这等正式的和服,往往都印有家徽的图案,而且越贵越讲究,材质越好,家徽也理应越多才是。
可她身上这一身,却连一个也没有,仔细看去,领口处也有些宽大了,露出了雪白的颈子。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落得很稳,身姿挺拔,走动时就连高高绾起的发髻也没有一丝摇晃,一举一动,端的是优雅从容。
绕过那方无鱼的水池,来到了银雪阁的正门,但她的脚步却没有停下,而是绕了半圈,走向了后院深处。
相较于前院的繁花似锦,后院则冷清许多,只有几株山茶树孤零零地立着,显得落寞。
山茶花的花期是冬末春初,因品种不同,开花最早的也要在十月份,如今这个时候,枝干上连叶子都稀疏的可怜,自然更看不见一个花苞。
中间那棵尤是如此,虽是长得最高最长的,看起来年岁也不浅,却像是早早枯死了一般,枝干萎黑,了无生机。
妇人执伞在那棵山茶树前驻足了许久,雨水顺着伞沿滑落,晶莹剔透,像极了眼泪。
她盯着那棵树,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对一个沉默不语的旧人低语:
“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以至于......”
身后的木质地板微微震颤, 脚步声一点点扩散开来,妇人随手抹了抹脸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母亲,听人说您回来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在这里。”
藤原花子伫立在台阶前,话音未落,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短发垂落,她的额头紧贴地板,姿态放得不能再低。
“最近赌场发生的事.....是我的疏忽,还请您责罚。”
妇人沉默了一会,没有去看伏在地上的藤原花子,而是又最后望了一眼那株山茶树,才转身一步步登上台阶。
“地上凉,快起来吧。既然已经出了事,想办法解决就是。”
妇人收了伞,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面容,只是她眼尾怎么也遮不住的细纹,以及那双布满褶皱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
藤原花子如蒙大赦,慢慢从地上爬起。
“长门家的那位,是不是许久没有来了,你去......深入了解一下。”
藤原花子脚下一软,差点重重跌了回去,她下意识攥紧了衣摆,才堪堪稳住身形。
母亲一向如此,为了赌场的利益,可以利用一切。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算了——”妇人眼神轻飘飘地扫向她,瞧着她这副不男不女的中性打扮,眼底添了几分嫌弃,“瞧你这副样子,指望你在床上套出情报,怕是赔了人还得搭上命。”
“那位成功晋级的胜利者呢?一会儿把人带来,由我亲自招待。”
她的语气极淡,说完便双手推开门扉,踏步走了进去。
藤原花子依旧垂着头,声音却轻了几分,不知是顺从,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