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
原本坐在桌边昏昏欲睡的少年,被这一嗓子惊醒,身子一抖,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他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支起脑袋,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那张刚被打出去的牌。
眼下已有两家立直(听牌),川口胜男刚才出牌时喊得那么大声,声音那么激动,八成离胡也只差一步了。
这桌牌局,已然逼近了最关键的时刻,胜负即将揭晓,桌上几人神情不一,川口胜男的表情严肃,掌心里满是汗水,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紧张情绪。
偏偏那个十多岁的半大少年,在这种焦灼的气氛里,反而懒洋洋地偏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他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咬碎,囫囵咽下,这才稍稍提了点精神。
他抬眼瞟了一下坐在正对面的川口胜男,看着对方那副紧张兮兮、不断搓手哈气的模样,不由得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
接着,他慢吞吞地将扣在桌面上的手牌一张张立起,像搭积木那样,摆成了一个小塔的模样。
眼看川口胜男的下家就要摸牌,少年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张牌放置到塔尖上,然后不紧不慢地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等等——我,好像胡了。”
他低头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然后仰起头,用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看向一直站在他旁边的荷官。
“荷官姐姐,你看,我这副牌,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荷官轻咳了一声,勾了勾嘴角,悄悄将手藏进衣袖里,偷偷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即便她的动作做得再怎么隐晦,这一幕还是难以逃过一直紧盯着这边的川口胜男的视线。
川口胜男猛地抬手,一拍桌子,瞪着对面耍小聪明的少年,怒斥道:“哪有你这样打麻将的!你这是作弊!”
说完,他又表情狰狞地看向一旁的荷官,习惯性地想要用气势压人。
他这副模样放在外面,没准还能吓唬吓唬普通人,但在这座赌场里......
少年的余光扫向靠墙而立的一众保镖,轻轻“啧”了一声。
他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摊开双手,动作间,宽大的外套一晃,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立领高中校服。
“这是我第一次打麻将,还是说......你刚才邀请我过来一起玩,是看我年纪小,什么也不懂,所以故意提出加倍引我上钩,想要借此来骗我的钱。”
川口胜男听着少年的话,脸色骤变,寒意瞬间攀上脊背,让他不寒而栗。
少年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会,忽然嫌弃似的砸了砸嘴,“算了算了,瞧你这副样子,八成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估计更没那个心眼。“
“我直接胡,这样总行了吧。”说着,少年伸手轻轻一戳,那个刚叠起来的“塔”便“啪”地一声轰然倒塌。
那些麻将牌天女散花般地散了一桌,但其余三人还是很快就分辨出来了他的手牌。
那是四个四张,外加一张单独的“东风”,凑成了四杠子,单骑东风的牌型。
这种役满的牌实在太过标准完美,无论怎么看,谁来看,都是毋庸置疑的大胜利。
饶是川口胜男想要嘴硬,从鸡蛋里挑骨头,也只能挑别的刺,从“炸胡”这个角度出发,根本行不通。
少年一双眸子亮亮的,期待地望向美女荷官:“所以,是我赢了,对吧?”
荷官点了点头,唇边染上了几分笑意,省去了分析的话术,直截了当地宣布出结果。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已经探身向前,朝对面的筹码伸出了手,迫不及待地去取自己的“战利品”。
按理来说,这种不通过荷官,自己去拿别人筹码的举动,在赌场里很不合规矩,应当被制止才对。
可那位荷官只是迟疑了一瞬,随即便退到了一边。
她没有出声阻止,反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少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