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随口一问般,他的语气故作轻松。
但这句别扭的关心,明显取悦了对面的人。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低笑,声音透过风雪,却染上了几分暖意。
“不用了,等到过两天雪停,我准备再上山去看看。”
琴酒“啧”了一声,抬手弹了弹烟尾处的烟灰,表情不悦。
——那家伙,不是一向怕冷吗?这种时候还逞什么能?
“你——”
他刚开口,对方就仿佛提前预知了他要说什么似的,抢先一步,柔声道:“你不是很想要那个药材吗?”
琴酒眯起眼,用牙尖轻轻磨了磨香烟的滤嘴,语气低沉:“......也没那么重要,找不到就算了。”
一阵比先前更加凶猛的凛冽狂风呼啸着刮过,穿过听筒,灌入了琴酒的耳中。
寒意自耳边蔓延,琴酒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动作里带着些许烦躁与不满。
光是听着那动静,他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风雪交加、天寒地冻的画面。
那家伙……不会现在就站在雪地里接电话吧?
真是病得不轻,就不知道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吗?
风声逐渐减弱,那人似乎将手机护在了耳侧,用手捂着,挡住了些许风声。
他的声音闷闷的,甚至能听到有些凌乱的呼吸声:“我这边的风有点大,你刚才说什么?”
琴酒沉默了一瞬,薄唇微动,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我说……你可别死在外边了。”
那头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声音从容得过分:“嗯,放心吧。”
“要死——也会死在里面的。”
琴酒眉心一跳,心头蓦地一滞,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
话未出口,琴酒猛地一顿,像是突然意识到那句话中的深意。
他的眸色沉沉,脸色霎时间变得青红交加,倏地抬手,将那根才抽了一半的烟按进烟灰缸里。
火星在指尖下被生生捻灭,烟丝散作一片焦黑的碎屑。
“疯子。”
他冷冷骂了一句,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不等回应,琴酒已经挂断了电话。
叶初望着黑掉的屏幕,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几分无奈。
手边的录音机被关上,耳畔那阵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都静了下来。
室内的温度很高,玻璃内壁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叶初抬起手,用指尖将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挑了出来,指腹在那颗煜煜生辉的红宝石上缓缓摩挲着。
唇角勾起,一声浅笑自唇边逸散开来,轻得几不可闻。
——从收到这份礼物开始,他就清楚它的“特殊”。
那些危险的小装饰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只是对于眼下的状况而言,这枚定位器,稍微有点麻烦,让他为了圆这个谎,不得不特意跑到了这里。
窗外,远处的山峦被纯白装点,山顶融入了天边,山脚则沉入平静的湖面。
雾凇沆砀,白雪皑皑,天地浑然一色,世间万物的色彩仿佛都被吞没,只剩下无尽的雪色。
雪花纷飞,轻敲在玻璃上,碎成一瓣瓣脉络分明的白色“花瓣”。
白雪似花,花如银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