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不知道,你的底细到底有多深。好像从我认识你以来,从未真正了解过你。”温绮罗站在他面前,抬眸深深看着他。
面前的男人,极为神秘。
不仅仅是身份……还有那些潜藏在暗处之中,像是参天古树一般的根系。
江知寂对上温绮罗明亮的双眼,他只是含笑摇了摇头:“我都会告诉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只需要记得,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害你。”
面前何等聪明的女子,宛如柔润的春柳,看似极易攀折,实地难以撼动。
温绮罗动了动嘴唇:“我自然信你,不管什么时候,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她不再继续追问,江知寂面色平淡,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对了,那火器已经成了。”温绮罗想起来了什么,看着江知寂,“你要看看吗?”
“娘子盛情邀请,在下自然乐意至极。”江知寂目光柔和,轻笑一声,事先落在温绮罗的手指上,却发现上面有许多细微的伤口。
冬天的伤口要愈合得更慢一些,因此那一个个细小的伤口便愈发触目惊心,温绮罗抬起眼眸,注意到他看过来的视线,不太自然地蜷了蜷手指。
二人走到庭院中,借着微弱的月光,地面上的木花已经清理干净,只是那木偶上有许多被射出来的痕迹。
江知寂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过人偶的身体,那疤痕很深,足以见得这连弩是个大杀器。若是当年……后面的那些事情,孰赢孰败,未曾可知。
低下来的眼眸像是升起了蓝雾,让人琢磨不透。
温绮罗转过身子,突然看见江知寂眉宇之间仿佛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当年之事,她略有耳闻,只知道那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后来断井颓垣,有人想要借乱生事,看看那故址之上可曾留下当年的宝物,宝物倒是没有看见,那些被烧得炭黑的白骨,反而遍地都是。
江知寂身上所背负的一切,并不比她少。
以温和为底色,却让人捉摸不透。温绮罗将手中的弓弩递给他,浅笑道:“夫君试一下。”
这一声夫君,虽不是柔情似水,却也将江知寂从国仇家恨中回过神来,心中柔情万丈,他含笑点头:“好,我试试。”
他的手搭在弓弩上,温绮罗所涉及的弓弩并不算大,而江知寂的手,比温绮罗还要再大上一些,他握着弓弩,松开手,数箭齐发,木偶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力道很大,或许藏着对大夙的怨意,那一人多高的人偶霎时间四分五裂。
“好弓弩,倒是不必再急着更换箭矢,这样的杀伤力足够了。”江知寂转过身子,回过头看向温绮罗,“这般巧思实非常人所能及。”
温绮罗眸中水光潋滟,夹带着几分笑意:“还有此物,郎君也试试。”
这次倒并不是冷兵器,而是火器。
江知寂感受着掌心冰凉的触感,实在爱不释手,他伸出手,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树梢的飞鸟。
打断了一只树枝,落在地上,枯黄的叶片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有了这两样东西……”江知寂看着温绮罗,唇角微微勾起,那漆黑的眼眸仿佛深夜一般,衣袍带起露珠,一阵夜风微微吹过,料峭的寒冷,他整个人都像是要融化在黑夜之中。
四目相对,他们的眼中野心勃勃,有些事情,不必说得那般明白,一切都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