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按着自己固定的节奏流动着，沙沙的摩擦声犹如死神的低语回荡在教皇耳中。

他瞪圆了眼，甚至快要流出血泪。

他垂垂老矣，已经要不上子嗣了。

而现在，他的那些孩子就这么潦草地，如同游戏一般地，在那只黑笔下被判定了终生。

奥蕾莉娅……她绝对是应该被烧死的黑女巫，她竟然将自己的老底全翻出来了！

她甚至知道自己总共有多少个私生子。

她的语气这般随意，但他却不得不当真。

奥蕾莉娅真的会将他的孩子们赶尽杀绝！

——他在这世间将不会有任何子嗣。

光想到这点，他就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盖亚已经写到第99个S了。

眼见第100个S已经落下一个黑点，他吓得忙道：“我说，我都说！噢，求您不要再写了……”

盖亚撇头看向他的主人，后者抬手示意暂停。

于是他放下了笔。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他握笔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心理压力如此之大。

他无法直视自己就在这样短短的十多分钟，记录了将近一百人的死亡。

但这是主人的要求，他会克服一切阻碍，即使是心理上。

——只要能让她满意。

盖亚垂下了浓密的金色睫毛。

他能意识到自己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但连他的灵魂深处都无法抵御对她的臣服感。

哪怕她现在叫他去死，他也会甘之如饴。

从来没有这样一刻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他被她打上了奴隶的印记。

……愉悦。

教皇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如同昂贵丝绸的白发早已沾上鲜血。

他看起来似乎苍老了二十年，脸上皱纹横生。

他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

这样一位老者，步履蹒跚地站立起来，白色的衣衫皆是褐色血迹，任谁看了这样的场面都为之动容。

但是棠梨一脚将他踹了回去。

他无力地跪倒在地。

侍从们从刚才的较量中已经看清了现实。

永远不要惹到女王。

即使是尊贵无比的教皇，此刻也必须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地祈求她的怜悯。

在这个王国，奥蕾莉娅女王就是真理。

教皇嘴角溢出暗沉的血液，他泣血涟如，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这静悄悄的大厅内。

“盖亚，记录。”

……

在教皇供述完具体名单后，他哀求地昂着头看向眼前的少女。

她的嘴角仍是上扬的。

教皇嗫嚅着，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可怜：“关于第三个问题、我……我没有罪行、可以供述的……”

那些私生子怎么来的？

噢，当然是那些女人自愿的，他只是……被迫宠幸了她们。

至于那如山的宝藏、成片的良田？

亲爱的，总是有人愿意为教会贡献自己。

他如此想着，抱着侥幸地想着。

但少女似乎也不在意，她轻声地说了句：“好。”

于是他松了口气。

在所有人面前供述自己有罪，这让身为教皇的他，以后在教会如何立足呢？

他庆幸这事就此揭过去了，奥蕾莉娅看起来相当宽容。

……他竟然还要看她的眼色。

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丧失了所有筹码。

最厉害的白魔法师在她面前也不过是蝼、、、

他再次瞪圆了眼。

后知后觉地想要再看点什么……

但是从头颅淌下的液体已经模糊了他的眼。

他嘴角诡异地呈现出放松的动作，但眼珠惊慌得快要从眼眶跳出来。

风光了一世的教皇，死前以这样的姿态缓缓倒地了。

“扑通——”

侍从们在无声的恐怖高压下，无比尊敬地匍匐在地。

女王造价昂贵的鞋面干净得一尘不染。

在光洁的地面上，那位白发老者的头颅早已稀碎得只剩下黄白红的碎渣。

奥蕾莉娅女王，残暴嗜血的统治者，蔑视教权的君主，独断专行的奥兰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