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温之余的手背被那滴突如其来的温热灼得微微一颤。
他怔然看着斯内普仓皇闭上的眼睛。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黑眸此刻紧紧阖着,湿透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西弗?”温之余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斯内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伸手推他。
可这次,那只惯常稳定的手此刻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去睡觉。”
他说着,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音节都裹着强行压抑的情绪。
温之余沉默地望着他。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斯内普紧绷的下颌,那里,还留着方才相贴时的余温。
他太了解这个骄傲的男人。
就像了解魔药大师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流泪一样。
"好。"所以,他轻声应道,倾身上前,在斯内普颤抖的眼睑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唇下的肌肤冰凉湿润,带着海盐般的咸涩。
而当温之余退开时,斯内普依然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直到脚步声远去,木门轻轻合上的声响传来,他才缓缓睁开眼。
夜色中,魔药大师独自倚在橡木色的办公桌旁,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桌沿。
他的黑袍在身后铺展开来,像一片即将消散的夜。
头顶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墙上。
那道轮廓正无声地起伏着,如同暴风雨中颠簸的孤舟。
门外,美杜莎正将自己埋首在盘起的饼状之间。
它关了门,没有让外界的嘈杂与风声打扰到地窖的两人。
有些眼泪流了多年,终究需要独自风干。
而有些重逢,就像最精密的魔药反应,需要恰到好处的温度与时间。
————
冷水拍打在脸上的触感让斯内普短暂地找回了理智。
他将双手撑在盥洗池的边缘,目光死死的盯着镜中那个眼眶发红的男人。
面上的水珠顺着他的鼻梁滚落,在下颌处悬停片刻,最终坠入池底。
他用力闭了闭眼,扯过毛巾狠狠擦了把脸。
推开卧室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然而……
斯内普停在门口,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个还坐靠在床头的身影:“还没睡?”
暖黄的台灯将温之余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膝上摊开着一本线装书,纸页间隐约可见陌生的方块字。
听见他来,温之余合上书页,使书脊发出轻微的"啪"声。
他说,“我在等你。”
闻言,斯内普没有说话,他沉默地走近。
羊绒材质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只有床垫轻微的凹陷暴露了他的动作。
随后,他从温之余手里抽走那本诗集,指腹擦过烫金的汉字,将它搁在一旁床头柜上。
“等到了?”他问。
说这句话时,床头的灯光将斯内普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未褪的红。
而温之余仰起脸,鎏金色的眼眸里盛着细碎的光:“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