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书台的暗格里,十常侍之首的赵忠,正在用黄巾军送来的金锭烙火漆。
他特意选用了冀州官仓的火漆印,封存奏报的铜匣底部,垫着张燕亲笔写的“岁在甲子”。
当值侍郎推门进来时,他刚把最后一块金饼塞进墙砖,转过头,又变成了那个两袖清风的“玉面常侍”。
“常山急报。”侍郎的皂靴踏过青砖上还未干涸的血迹,那是半个时辰前被割掉舌头的议郎留下的。
赵忠用象牙裁刀挑开火漆,绢帛上“黄巾十万聚真定”的字样,让他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这可不是之前约定好的数目,黑山那群乡巴佬竟敢擅自增加人数。
他突然怀念起被自己亲手毒死的前任尚书令,那人最擅长把“十万”改成“千余”。
常山郡的漏刻显示此时是子时三刻,秦羽突然用匕首划开沙盘的灰泥。
赵云看到主公从夯土里抠出一个蜡丸,碾碎后,露出半片龟甲,这是今天早晨从洛阳飞鸽传书截获的密语。
“灵帝在等。”秦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等黄巾军杀够世家的私兵,等十常侍收够供奉。”
他沾着血沫在沙盘上画出三条粮道,突然抓起代表张角的黑旗,按在邺城的位置,“既然火还不够旺……”
赵云的长枪突然发出一阵嗡鸣,他看到主公从暗格里抽出鎏金拜帖,那是半个月前太平道圣女送来的信物。
“天亮前派人去接触唐周。”秦羽的眼瞳映照着跳动的烛火,宛如恶鬼一般,“告诉这位马元义的门徒,洛阳西园马厩第三根梁柱有他想要的东西。”
……
铜漏里的水珠“滴答”一声坠入玉盘,此时,秦羽正拿着朱砂笔,在洛阳城防图上圈圈画画。
三更的梆子刚刚敲过第二遍,信鸽带来的密报还带着清晨的露水,上面写着:唐周今天早晨向河南尹递了拜帖。
“该加点火候了。”秦羽突然将笔尖用力戳向地图上南宫的位置,赤色的墨汁顺着沟渠模型,缓缓漫过了西园的标记。
洛阳西园里,马粪的味道混合着檀香。唐周跪在厩栏前,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他怀里揣着一把已经开刃的青铜匕首,这是三天前在白马寺收到的“礼物”,匕首的刀柄上,刻着颍川荀氏特有的暗纹。
“第三根梁柱。”唐周嘴里默念着神秘人传来的口信,抬起头,看到横梁上有新鲜的抓痕。
他踮起脚伸手摸索,瞬间,腐烂的稻草里掉出一个油布包。
他急忙展开,赫然发现里面竟是张燕与十常侍往来的账本。
卯时的晨钟响起,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唐周抱着油布包,一路狂奔冲进河南尹府衙,那油布包在他怀里仿佛还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没注意到,门房袖中的金饼悄然滑落,那是赵忠的亲信两个时辰前塞给门房的买路钱。
“黄巾正月甲子日起事!”唐周声嘶力竭地嘶吼,打破了厅堂里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