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姩姩把网兜往炕沿一搁,特意将里面的全脂奶粉和绵白糖露了大半截在外头。林小草的眼睛登时瞪得溜圆,在昏暗的屋子里泛着饿狼般的幽光,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北研姐,嫂子……”她突然扑倒在炕上,干嚎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我是被逼的啊!”她那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顾北研的衣角,把崭新的的确良衬衫揪出了褶皱,“那个老畜生……他……他给我下药……”
顾北研强忍着抽回衣角的冲动,顺势握住她油腻的手:“慢慢说……”指尖却悄悄抵着对方掌心,不让她真的碰到自己。
林小草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几道狰狞的淤痕,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泛着青紫。
她浑身发抖,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那老畜生说……说不听话就把我娘送给他手下那些几年都没碰过女人的弟兄们……”
怀里的婴儿突然‘哇’地哭出声,林小草却充耳不闻,反而借机把哭声拔得更高“还说要让我们娘俩一起……一起伺候那帮畜生”她粗糙的手指死死掐着孩子的襁褓,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
夏姩姩眯起眼睛,注意到林小草虽然哭得撕心裂肺,眼角却没有一滴泪。她状似心疼地递过手帕,却在对方伸手时故意让手帕飘落在地:“哎呀,掉了。”
顾北研适时地掏出五块钱:“给你买点营养品,那样奶水也会多一点……”她故意把钱放在离网兜最远的炕沿,逼得林小草不得不松开掐着孩子的手去够。
就在林小草指尖即将碰到钞票时,夏姩姩突然“咦”了一声:“小草,你手腕上这金镯子……”她故意拖长音调,看着林小草慌忙把袖子往下拽。
夏姩姩眯起眼睛,那镯子上熟悉的龙凤纹样,分明是半年前唐美娜妈妈来她们家显摆时戴过的款式。
粗重的金圈套在林小草瘦削的手腕上,随着她夸张的动作不停晃荡,活像偷戴了主人家首饰的小丫鬟,怎么看都透着股违和感。
夏姩姩冷眼看着那只沉甸甸的金镯在林小草手腕上晃荡。
在她看来,这玩意儿既不能当奶粉冲给孩子喝,也不能当煤球烧来取暖。
在这寒冬腊月里,还不如她们带来的那包红糖实在。
林小草似乎也意识到这点,偷偷用眼角瞥着炕沿上的网兜。她腕上的镯子随着动作‘咣当’作响,衬得屋里愈发清冷。
墙角的水缸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婴儿的襁褓上还打着补丁,唯有那只金镯在煤油灯下闪着刺眼的光,活像个讽刺的笑话。
顾北研故意碰了碰网兜,里面的奶粉袋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小草立刻咽了咽口水,手上的金镯突然就不香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哭闹的孩子,再一次露出真实的烦躁。唐夫人给的首饰再值钱,这会儿也换不来一勺奶粉。
“你都给唐家生儿子了,她们家也没给你请个月嫂什么的吗?”顾北研故作关切地问道,手指轻轻抚过炕上那床发硬的棉被。
听到‘月嫂’二字,林小草的后槽牙被咬得‘咯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