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寺少卿跟着拿起酒杯,勾起浅浅的弧度,戏谑道:“陆驸马,你们这席宴上的菜品和你这个人一样,表里不一。”
陆之远原本还沉浸在安定王到来的狂喜中,听到光禄寺少卿这番言论,将手中的筷子往面前的碟子里头翻了翻,果然都是些下档次的东西。
他的脸色瞬间觉得火辣辣。
堂堂陆府居然用糟糠置办宴席,招待安定王,那是何等的耻辱。
底下的贵客们也开始纷纷拆台。
“又臭又难吃,就连酒都是假酒!”
“陆驸马,家中没有银两积蓄,就别逞能呀!用这些不入流的菜招待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带着贺礼上门,你们就拿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敷衍,陆驸马,我们有得罪你吗?”
“是啊,陆驸马,发生在临江楼那里的事你说是因为吃多了酒,迷了心智才导致的,我呸,那可是茶楼,看在多年世交的份上,我不忍揭穿你的谎话罢了,真是枉读圣贤书,行污秽之事!”
陆老夫人坐在一旁,脸上白的几乎没有血色,手抖着腿也抖着。
沈肃眯了眯眼:“陆驸马是不喜本王前来?”
陆之远和陆老夫人带着一众家眷忙起身,将背脊弯到最低:“安定王误会了,安定王能来是对陆家最大的肯定,我怎会不喜安定王的到来,定是庖厨上出了乱子,我这就派人去查看。”
说罢,看了一眼边上的陆老夫人。
陆芝兰埋着脑袋,耸着肩膀,不敢言语。
陆老夫人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强忍住脸上扭曲的表情,带着众女使婆子前往庖厨。
待来到庖厨头后的仓庾,见到的是一堆灰烬和残片。
庖厨上的婆子们早就得知消息,跪在地上,纷纷哭诉指责道:“老夫人,仓庾昨儿个走水,所有的食材酒水都被烧光了,老奴们知道兹事体大,不敢隐瞒,可兰娘子却让老奴们在老夫人和大爷面前一个字儿都不能提,若提了严惩不贷。”
“是以只能重新采买,兰娘子命小的们酒里掺水,猪肉鱼肉代替山珍海味。”
陆老夫人这下不能平静了,耳朵嗡得一声,两眼发黑,觉得全身都要散了。
她勉力挣着一口气先吩咐腿脚快的小厮去附近的酒楼务必将最好的菜式端来,然后让陈嬷嬷立即去地下钱庄再周转一些银钱。
陈嬷嬷和小厮们不敢有误立即照办去了。
她吩咐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定心丸咽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才回到大厅。
对着沈肃毕恭毕敬道:“回安定王,老身方才查看了,是府中管教不当,才令庖厨上出了问题,让安定王和诸位贵客看笑话了。”
话落,立在两旁的女使们纷纷将这些廉价又难吃难闻的的菜品撤了下来。
菜肴虽被撤了下来,但众人的轻蔑和闲言闲语却撤不走。
若不是安定王来,他们是断不会参加陆家的宴席。
没得跌了身份。
一个比陆之远高了三品级的官员笑话道:“陆驸马不在家的五年,我听闻陆家是靠长公主的妆奁来支撑门楣,原本以为只是谣言,现在看来不尽然呀。”
另外一位官员夫人接话道:“前些日子我家的女使还瞧见陆府府里的小娘子出入当铺,我还笑我家女使眼花呢。”
她掩嘴笑道:“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动用妻子的妆奁,让府里的内眷出入当铺,陆老夫人,陆驸马,这陆家的脸面原来这般不值钱。”
李禾曦十分端庄的坐在席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一言我一语,阳光洒向大厅,光影被拉的悠长,每一道光线成了璀璨的金子倾泻到了她身上。
四周声音大而杂乱,沈肃身子微微后仰,穿过熙攘的人群,直勾勾的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