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快看看,”陆老夫人一把将身后的中年男子扯到前面,朝他说道,“不管诊金多少,一定要将我的女儿救好。”
李禾曦瞥了一眼,陆老夫人和这大夫一前一后来的也太巧了。
大夫将药箱放在地上后,先是用手睁开她的左眼观察了一下,后搭在陆芝荷手脉上把了脉。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向陆老夫人摇了摇头。
陆老夫人忍着泪道:“大夫,她是怎么去的。”
大夫忙回:“看这位娘子口鼻里有水渍,应该是误入池水,淹死的。”
陆老夫人少不得硬生生擦了擦眼角没多少的泪滴,“大夫,死去的是我陆家的女儿,还望大夫莫张扬,让她身后保留点体面。”
大夫将药箱背好,忙说道:“老夫人不说,老夫也是省得的。”
“陈嬷嬷,你亲送大夫回去。”
陈嬷嬷双眸微亮,说了是,引这大夫往外走去。
陆老夫人和陆芝兰对视一眼,旋即明白,陆芝兰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昨儿个闻听荷妹妹被母亲苛责,想着今日劝解劝解妹妹,没想到荷妹妹...”
陆老夫人眼神一睨,“昨晚伺候她的人是谁,这般疏忽。”
陆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立即上前说道:“是吕婆子。”
“没有想到陆府竟然养了这么一些玩忽职守,视主子的命为芥草的恶奴,这样的婆子也不必留了。”
吕婆子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陆老夫人的人已经拿了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把她拖了下去。
陆芝兰松了一口气。
陆老夫人朝身后的两个婆子说:“可怜我的荷儿,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都怪这些个婆子玩忽职守,我都吩咐了禁足三月,不得出门,居然也不阻拦着点。”
“母亲,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荷妹妹的尸首还躺在冰凉的地上。”
陆老夫人笑了一笑,叹气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要怪只能怪荷儿和她亲娘一样没有福法,都是淹死的。”
阳光普照下来,这种浅浅的金色,映的陆老夫人像一尊面容慈和无比的菩萨。
陆老夫人侧眸看了一眼默不作声,低着头的陆芝梅,眸光多了一些警告和震慑。
陆芝梅心头跳了一跳,把头垂的更低了。
陆老夫人收回视线,垂着眼皮,说道:“她从小就养在我身边,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未看到她出嫁生子,就这么比我先去了...”
陆芝兰又开导了一番。
陆老夫人才缓了缓神色,吩咐道:“荷儿是未出阁的女孩子,丧事不宜大动干戈,就从我的私房里取五十两,将她葬在她母亲边上吧。”
话落,她才看向李禾曦,“让长公主受惊了。”
一副普通的棺材都要六七十两,五十两能办什么丧事。
李禾曦面上不显,只淡淡道:“老夫人,节哀顺变才是。”
这一句,又引起陆老夫人伤心,陆芝荷扶着她少不得又是一阵劝解,朝着后院走去。
看着她们的身影,李禾曦嘴边虚浮的笑容像缥缈的云雾,捉摸不透。
陆芝梅揪着帕子转身欲往后院走去,对地上躺着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没有看一眼。
李禾曦叫住她:“梅娘子,她是你的姐姐,你不好好再看最后一眼?”
陆芝梅的眼神很冷漠,没有一丝感情地说道:“人死如灯灭,就像母亲说的这是她的命。长公主,若无事,芝梅先下去了。”
看着她走在密密绵绵的树下,风拂起她裙袂,犹如飘荡在人间的鬼魅。
李禾曦不由感叹,陆家的人果然冷漠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