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禾曦眼神一跳,沈肃这是在骂他进宫去做阉人呢。
陆之远一听,忙额头抵着地面上的青砖,“卑职一时心急言语有失,还请安定王恕罪。”
李禾曦悄悄瞥了一眼沈肃,只见他肃穆沉沉道:“流放可免,但板子不能免,拉下去就在街市杖打三十板子。”
先不说酒楼人来人往,有多少富贵人家在此饮酒论事,光在这条街市被人剥去外衣趴在长凳上被人杖打,定会惹人驻足观赏。
三十板子要不了人命,但从此他的脸上将无光,今后将会任人指指点点。
这是他距离安定王最近的一次,可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陆之远再次叩头道:“闹市杖责恐引起民众惊慌,还请安定王给卑职一个...”
沈肃打断他的话,对两个侍卫冷厉说道:“若陆驸马在说一个字,便多加十个大板!”
陆之远脸贴地,紧紧闭上了嘴巴。
他被身后两个侍卫拖走的时候,眼睛抬也不敢往上抬,就这么以叩拜的姿势被人架了出去。
他万万想不到,他卑躬屈膝谨小慎微的模样全部落在了他一向看不起的李禾曦眼里。
她看着陆之远被架着拖了下去,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了羡慕之意。
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能让陆之远生也能让陆之远死。
她缓过神来,不自觉扯动绣着玉兰花的袖子。
沈肃唇角一勾,这才将按着她手腕的手拿下来。
李禾曦立即起身,毫不犹豫将勾在椅上的裙子扯了下来,那一截绿纱飘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烛火忽明忽灭,她如一朵芝兰袅袅而立,衬的里屋瞬间明亮了几分。
她的声音如枝头上的莺雀,清冷婉转:“今日多谢大人。”
沈肃转着扳指,悠悠道:“我罚了你的驸马,让他当众出丑,公主应该恨我才是,何来一谢?”
李禾曦往窗边走去,她推开半开的窗牖看着车水如流的长街,眸光一定,很快便锁在了楼下那两个护卫身上。
那两个护卫押着陆之远,让他像狗一样趴在长凳上,手中执着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狠狠的打了下去。
陆之远鼻尖哼了一声。
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又重重落了下来。
这两个护卫内力深厚,不像寻常人家杖责奴仆的手劲,是实打实的下手重,这皮肉之痛自然令他承受不住,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这凄惨的声音引来了酒楼里的客人,纷纷推窗欣赏。
就连忙碌的行人也都渐渐围成一圈,评头论足。
行刑的护卫一边落下板子一边高声道:“自称建威大将军的陆家长子陆之远未得安定王允许,擅闯酒楼厢房,当安定王之面说出对天子不逊的话。”
“陆之远叩首求饶,安定王念在陆之远为寿康长公主的驸马,而寿康长公主为两浙东路捐款行善德,因此顾寿康长公主的面上,罚陆之远闹市三十大板,以此敬尤!”
护卫用内力传送,这声音方圆五百里都能听到。
李禾曦眉目濯濯,眼中是无尽的快意。
她转身面向沈肃,微启红唇说道:“驸马鄙陋粗俗,让大人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