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夜不置可否，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袖。是的，他知道甄越看得出来。他曾经也试图向甄越倾诉过自己的困惑，然而每次谈到“修行的终点”时，甄越总是笑一笑，摇摇头，不再言语。似乎，他从不太在意这个问题。对于甄越而言，修行只是过程，是不断向前的动力和追求，而不是某种必须到达的终极目标。

“欧阳子夜，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走不到终点？”甄越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有时候，我觉得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吗？你一直在追求的，可能并不是那种我们平常说的‘终极’。”

欧阳子夜苦笑了下：“你总是这么直白。”

“有时候，直白一点对大家都好。”甄越耸了耸肩，“你想，修行这条路上，走得最远的人，也未必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有人说修行是为了超脱，也有人说是为了长生不死，甚至有些人说，是为了能够超越天地之限，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但真有那么多答案吗？”

欧阳子夜闭上了眼，甄越的话像是某种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种，迅速蔓延开来。他曾试图通过无数的修炼，突破层层障碍，去寻找一个答案。那是他心中的执念——他想知道自己所走的路到底通向哪里，终点究竟是什么。是永恒的力量，还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境界？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而此时，甄越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担心的，不是终点，而是你已经忘了最初为什么开始。”

欧阳子夜怔了一下，那一瞬间，内心的某个角落似乎被触动了。回想起刚刚踏上修行之路时，他并没有想着终点。他所追求的，原本只是为了突破自己，寻找一种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强。那时的他，怀揣着少年人的天真与理想，一心只想着如何在这个世界中闯出一片天地。而如今，他却陷入了这场无休止的自我怀疑之中，越来越远离最初的那个自己。

“或许吧。”欧阳子夜低声回答。

“修行的真正意义，不是为了追求一个最终的目标，而是不断超越自己，活出不同的生命。”甄越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可动摇的信念。“你曾经走得那么坚定，难道现在就能停下吗？”

欧阳子夜没有回答。甄越说得对，他从未停下过脚步，哪怕身心疲惫。修行的路上，他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考验，感受过被孤独和黑暗吞噬的绝望，也曾被强大的力量所逼迫到极限。然而，在每一次的突破中，他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和满足。那种满足，源于他对自我局限的突破，而不仅仅是对外界力量的征服。

“或许我真的是太过执着了。”欧阳子夜微微叹了口气，“但你也知道，我现在并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甄越没有立刻回答，他知道欧阳子夜此刻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迷茫。他走上前，拍了拍欧阳子夜的肩膀：“你现在的路，不是别人的路。你已经走得很远了，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去追寻某个答案，而是去感受沿途的风景。”

欧阳子夜抬头望向远方，眼神渐渐变得清澈。他的内心，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是啊，也许他早已迷失在追求终点的焦虑中，忽视了修行本身的意义。真正重要的，或许不是那个看不见的终点，而是在这条路上，他一步步走过的每一个瞬间。

“你说得对。”欧阳子夜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也许，这才是修行的真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