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突然哽住,雨水混着泪水在尖瘦的下巴处流下。
明月在水地上爬过来拽长乐郡主的衣角:“郡主您回去吧!雨如此之大,您要是再受了寒……”
“闭嘴!”长乐郡主一脚踢开明月,从锦绣坊买的的绣鞋在明月肩上留下一道泥印。
“本郡主的父亲是被奸人所害!姑母明明说过我会永远是大景最尊贵的郡主!你们这些狗奴才不能挡着我。”
说着,她突然瞪大双眼抓住李忠心的前襟,翡翠镯子磕在老太监嶙峋的锁骨上。
“你再去告诉陛下,本郡主要面见陛下,快去!”
李忠心眉头微蹙,他轻轻掰开长乐郡主那冰凉的手指。
“郡主,您还是回去吧,别来了。陛下很忙,没时间见您。”
“你胡说,陛下就算再忙也总有休息的时候。本郡主来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见不到陛下。你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搪塞本郡主,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在搞鬼,你再不去禀报,信不信本郡主现在就让人将你杖毙在此?”
长乐郡主怒不可遏,双眼猩红,那愤怒扭曲的面庞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异常狰狞。
李忠心一甩手上的拂尘,叹了口气:“郡主,您还不明白吗?是陛下根本就不想见你。你走吧,以后别再进宫来了。老奴言尽于此。”
李忠心不再多说,转身走回红墙绿瓦的宫道里。
“狗奴才,你别走。回来!”
长乐郡主声嘶力歇,可李忠心的身影已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她又哭闹叫嚣了一阵,见再也无人搭理她,最终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从被山匪掳上山,她的家人全部被炸死,再到失去苏家的支柱皇后娘娘,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如今新帝登基,她这个郡主封号也不管用了,甚至连皇宫都进不去。
朝中的苏家子弟也不再被重用,曾经那些重要的职位取而代之的全是魏家的人,苏家彻底没落……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她就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雨依然下得很急,冰凉的雨水冲刷着长乐郡主孤零零的身躯。
她抱头蹲在地上,明月捂着发肿的脸颊站在她的身后,不再多发一言。
镇守宫门的侍卫冷眼看着她们,金碧辉煌的宫殿外,主仆俩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异常的萧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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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童从甘络县回到扶风县,在唐家宅子里又逗留了两日,依然等不到韩蕾的踪影。
离开京城已有一月有余,京城锦绣坊要正常经营下去,他不能继续再待下去,决定还是先回京城。
他留下一封信交给赵灵儿,让赵灵儿见到韩蕾的时候转交于她。
他在信中提及了与突厥通伤之事,但他也明白,这事想要实施起来困难重重,不可能一蹴而就。
毕竟,这中间还横梗着突厥与大景百姓之间多年来的仇恨。
唐小童牵着马,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突厥草原的方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翻身上马,朝京城的方向行去。
八月的骄阳将清水县的石板路烤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成熟谷物混合的独特气息。
唐小童勒住缰绳,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第三次抬手擦了擦汗,目光扫过“苍州医院“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这里曾是魏家的深宅大院,如今朱漆大门敞开,百姓进进出出,全无当年高门大院的森严气象。
“这位公子,要看病请往东厢房排队。”门口维持秩序的小厮见他驻马观望,好意提醒道。
唐小童正欲答话,忽见院内走出一行人。
为首的女子步伐轻盈,一袭靛青色运动服,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简单的丸子。看上去是与大景女子完全不同的俏皮灵动。
她正侧首与身旁的一名官员交谈,因为隔得远,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他要找的苍州王妃——韩蕾。
唐小童大喜过望,赶紧翻身下马。
他在北关、扶风县、甘络县三次扑空都没能找到韩蕾,耽误了不少时间,没想到竟在这里意外碰上了。
“王妃!王妃!”唐小童脱口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的颤抖。
韩蕾闻声抬头,阳光下微微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大。“小童?”
她快步走向门外,轻盈的步伐犹如跳动的音符:“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小童牵着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韩蕾面前,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只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砰砰直跳。
一个多月的寻找,三次擦肩而过,此刻站在眼前的韩蕾比记忆中更添几分威仪,眼角却还留着那抹他熟悉的温和。
“这位是……”
跟在韩蕾身后的骆海上前半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骆伯伯,这是我常提起的唐小童。”韩蕾回过神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京城锦绣坊的实际经营者,我的左膀右臂。”
她又转向唐小童,介绍道:“小童,这位是苍州知州骆海骆大人。”
唐小童连忙躬身行礼,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小童见过骆大人。久闻大人勤政爱民,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骆海捋须微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唐公子你也年轻有为,韩姑娘常提起你在京城的经营才能。这苍州医院的筹建经费,可有不少来自你们京城店铺的利润呢。”
唐小童闻言一怔,不由望向韩蕾。后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中似有深意。
他这才注意到这“苍州医院”,其实就是一家大型医馆。
医院门前人来人往的景象,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拄拐的老者、提着药包的年轻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希冀的神色。
这里还可以现场煎药,远处药房里飘来当归与黄芪混合的苦涩香气。
“小童,你们怎么到苍州来了?”韩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