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敲自己的头。

“我是马尔罗萨。她在我的灵魂里，即使灵魂有所不同。和一个小时前相比，什么都没有改变。”

“发誓。” 她说，“发誓你不是某个占据她尸体的说谎怪物。”

“我发誓。” 我向她保证，“我很抱歉，塔拉，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成这样。我爱你。我只是…… 在里面真的太憋屈了，你懂的？”

“我什么时候能得到解释，还是说我得继续逼问？” 纳加咆哮道，“你…… 你让周围的空气都感觉像是生命的诅咒。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危险的气息。我还以为你马上就要杀了我的爱人！”

我是说，她闻起来太美味了，我确实心动过，但没必要告诉她这个。

“抱歉啊。” 我轻笑道，“我，呃，可能有点太想制造震惊和威慑效果了。我觉得作为顶级灵魂吞噬者，可能会让危险感知能力有那样的反应。”

塔拉清了清嗓子，引起大家注意。

“纳加蒂尔卡女王，维纳蒂拉女王，我想重新向你们介绍我的妹妹，马尔罗萨公主。” 她正式地说道，“不过她现在也叫维塔。她在最近丰饶之森的战斗中受伤，并非只是野蛮人的恶意所为。她与她杀死的那个人在身体和灵魂上融合了，因为那个人也是阿塔纳托斯族。我妹妹现在是死亡女王。”

“但她还活着。” 维纳指出。

“但她还活着。” 塔拉确认道，“她与一个巫妖融合了，这个巫妖无需事先准备或杀死目标，就能占据活人的身体，但这样做显然导致了她现在所经历的人格融合。”

“所以她现在…… 一半是野蛮人了。” 纳加总结道，眼中流露出些许厌恶。

“不。” 我纠正她，“我全是女神。我是独特魔力的源泉。我与万物之下者有亲缘关系。而且我还是个十五岁的公主，刚刚在你们全力以赴的时候，从你们这儿得了一分。哇哦！”

我挥舞着手臂跳起胜利之舞，但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反应。

“你施法像个野蛮人。” 纳加指责道。

“嗯，那个…… 好吧，首先，人类很烂，但也没理由叫他们野蛮人。其次…… 没错，你说得对，我今天的施法很糟糕，这完全是那些恶心的人类法术公式的错，我绝对会花至少十天时间来改进、修正，改掉我之前身体养成的坏习惯，因为，呃，他们施展魔法的方式太难看、太恶心了。很抱歉让你看到那样的施法，老师。”

她似乎有点被惊到，但我觉得大多是正面的那种。她用眼神表达了接受。愤怒的艺术家纳加，至少暂时平静下来了。

“好吧，我们现在能谈谈那些触手了吗？” 维纳插嘴道。

我转向她，又从身体里伸出几根漂亮的触须。

“这些？” 我问。

“对！就是那些！”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扭动的灵体触须。

“呃…… 我…… 有这些触须。” 我缓缓回答，“而且…… 它们超棒的？”

她盯着我。我也回瞪着她。

“就这！？” 她追问道。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呀！” 我叫道，“你们看到的基本上就概括了它们的特点！”

“你为什么会长触手？” 维纳抱怨道，看起来很无奈。

“我…… 我不知道，为了抓取其他灵魂？那你为什么没有触手？”

“我们能，呃…… 摸摸它们吗？” 姐姐犹豫地问道。

“呃，不行，它们……”

我停住了。她们完全可以摸我的触手。女王们都会灵体接触法术！天呐天呐天呐。

“我是说，呃…… 可以！” 我说，“对，它们是灵体构造物，但…… 随便摸？我是说，要是你们想的话。”

姐姐犹豫着向前走，我伸出几根触须朝她而去，她的一只手迅速施展灵体接触法术。

“塔拉妮卡。” 纳加厉声说道，“小心点。”

塔拉回头看了她一眼。

“得了吧，纳加。” 她叹了口气，“她真的就这事问过始祖。而且，我妹妹永远不会伤害我。”

“恕我直言，我严重怀疑这还是不是你妹妹。”

听到这话我有点难受，一部分是因为这话伤人，另一部分是因为我的灵魂丝线开始从眼球内部往外长。塔拉走上前，用两只手握住我的一根触须时，我全身都颤抖起来。

“马尔 - 马尔现在确实很不一样了。” 塔拉表示认同，“这很吓人。真的…… 太可怕了。但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可能以后也只会有她这一个妹妹。咱妈她…… 你懂的。”

纳加怀疑的怒视稍微缓和了一点，维纳用手臂搂住她的肩膀。我的胸口一阵刺痛。我几乎不记得我们的母亲了。塔拉和我……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我们一直羞于见她。塔拉用手指揉搓着我的触须，既担心又好奇。慢慢地，我伸出两根触须搂住她的腰，她没有拒绝。

“我只是想说，” 塔拉继续说道，“我没有别的亲人了。而且我现在是姐姐。我知道她变成这样没多久，但我们聊了很多，我…… 我只能相信她。我宁愿被冒名顶替者杀死，也不愿…… 听着。马尔 - 马尔失去了旧记忆，获得了新记忆。但她还是我妹妹，这一点毋庸置疑。”

“噢，塔拉！”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伸出几十根触须，把她裹住，拉到我身边，“你太完美了！我不敢相信有你这样的姐姐我有多幸运！我太爱你了！”

“我…… 我也爱你！” 塔拉叫道，在我的触须茧里拼命扭动，“快…… 快放我下来！”

“可你太棒了，我好想一直抱着你！”

“啊啊啊，马尔 - 马尔，我也喜欢抱你，但这样太过了，求你放我下来！”

“好吧，好吧。” 我嘟囔着，让她颤抖着落到地上，“不过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触手拥抱的。”

“这…… 这听起来像威胁！”

“我要试试触手拥抱。” 维纳蒂拉女王宣布。

“维纳。” 我的战斗导师严厉地说。

“怎么了？” 维纳问，“她没那么可怕。”

“亲爱的，我没说她‘可怕’，我只是……”

“抱我，小姑娘！” 维纳要求道。

我耸耸肩，用触须缠住她，把她拉向我。她发出一声惊恐又极不体面的尖叫。这太出乎意料了，塔拉忍不住笑出声来。

“噢不，她接下来几个月肯定会对这个念念不忘。” 纳加抱怨道。

“才不会！” 维纳在我们的拥抱茧里喊道，努力克服着自己的极度恐惧。天呐，我不是故意吓她的！

“很抱歉吓到你了，维纳蒂拉女王。” 我真诚地对她说，“我该放开你吗？”

“不！” 维纳和纳加同时喊道，一个说 “不”，一个说 “是”。

呃。嗯。我决定折中一下，收回大部分触须，像比赛时她抓住我那样，用触须勾住她的腋窝把她吊起来。我的手指因为大部分灵魂丝线已经穿过而疯狂抽搐，这让纳加吓了一跳，连忙编织了一个拟像法术结构来抵御敌意魔法。

“没那么可怕，哈？” 维纳调侃她，“好了，放我下来，公主。像这样捆住别人是我的活儿，不是反过来。”

不知为何，纳加似乎对这话比对她刚才无缘无故差点又对我施展法术更尴尬，但我决定忽略这点，按维纳的要求把她放了下来。

“那么……” 我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还玩投球游戏吗？”

“不。” 纳加坚持道，“不玩投球游戏了。在我和圣母谈过之前都不玩。”

我很失望，也没掩饰这种情绪。我当然想再玩投球游戏，但我也希望我敬爱的导师能信任我。我在乎她。要是知道她不再关心我，我会很伤心的。另一方面……

“你知道这意味着我们赢了，对吧？” 我得意地指出。

“该死！” 维纳骂道，“纳加，亲爱的！我们得再比一轮！”

“不。我们走，安排一次会面，把…… 不管这是什么事情弄清楚。” 她指着我坚持道。

维纳叹了口气，走到她爱人身边。

“我理解。好吧，公主们，回头见。下次我们一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朝她点点头，用眼睛微笑着。希望她能让纳加缓和一些。她们俩飞走了，于是我转向姐姐。

“想玩一轮吗？” 我问。

“不了。” 她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今天玩够了。彻彻底底玩够了。天很快就黑了，所以…… 我要去睡觉了。”

“那明天呢？” 我满怀希望地问。

她看了看球场。

“呃…… 也许不玩投球游戏了。” 她轻笑道，“但行啊。明天找个时间一起玩吧。再见，马尔 - 马尔。”

她也离地飞起，飞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我长长地、痛苦地叹了口气。我想我有点操之过急了。在利里奥普，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现在的我。我早该料到这点。但即便如此，我可以做自己。我不用再躲藏。我有爱着我、我也爱着的人。就目前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我用触须施展飞行法术，轻轻飞到空中。灵体丝线如今布满我的身体，缠绕并穿透我的器官。这无疑看起来相当恐怖。我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血液在身体里持续流动的脉动，呼吸管扩张收缩为身体提供所需空气的节奏。我的胃在体内分泌出可怕的液体，不断调整用来溶解食物的酸性混合物。我的肠道从废物中吸收水分，产生我大概一小时后就需要排出的粪便和尿液。无数的肌肉有节奏地收缩舒张，有些受我控制，有些则不受我意识支配。这一切充斥着我的感官，让我觉得利里奥普清新美妙的空气味道都变得更加遥远了。

这让我想起了叶利萨韦塔。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我永远不会原谅圣殿骑士对我做的事，但同时，我也希望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安好。她，拉克…… 实际上，我整个小队的人。他们中会有人愿意再见到我吗？

我想等我回去就知道了。我会找到佩内洛普，让她帮我接管翠绿之巅，为我们的岛屿带来和平。这就是计划。目标。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个目标的感觉真好。短期内足够安全和快乐，才能去关心长远的事。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又无比美好。我想我回家后，睡觉前会摆弄一会儿自动机械装置。我现在也有爱好了。感觉自己像个完整的人，这种美好又奇特的感觉。我希望我不用通过夺取别人的生命才能获得这种感觉，但事已至此。

我飞回家，享受着每一秒。我命令仆人们整理我那些以金属为动力的构造物，他们愉快地服从了，完全没察觉到我生活中的巨大变化。我想他们也不太可能会在意。我玩了一会儿我的 “玩具”，只吃掉了大概一半，然后用一个快速法术清洁了一下身体，就上床睡觉了。

我睡着了，醒来时，我的眼睛变成了深邃的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