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路吗?” 塔拉问。
我看向她,示意我记得。我当然记得。这是我的城市。
“那就带路吧,小妹。” 塔拉开心地说道,我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悦,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照做了。
我把胳膊和翅膀紧紧贴在身体两侧,任由自己在空中穿梭、盘旋,笑声从我的身体两侧传出。我希望永远都能这样。我再也不想走路了。
“慢点,马尔 - 马尔!” 姐姐叫道,加速追上来,“展开翅膀,通过滑翔来控制方向。一直依靠魔力推进,你会累坏的。让自己在引导魔力时歇一歇。”
我笑得更厉害了。因为引导魔力而累坏?我怎么会那样呢?我就是我的魔力,无需费力就能让它为我所用。
“有本事来追我呀!” 我朝她喊道,从下颚间伸出舌头挑衅她。
她愣了一下,有点被惊到,随即也笑了起来,追着我飞了过来,我们俩在空中穿梭飞舞,刻意无视下方劳工们那着迷的目光。作为马尔罗萨所受的训练和积累的经验告诉我,我这样做不对,塔拉说得对,我应该用翅膀和有控制的魔力推进来引导方向。但作为维塔,作为一个超越肉体的存在,我的本能却告诉我截然不同的感受。这简直再好不过了!不过…… 嗯。或许我可以改进一下 “移动” 法术,让它更适合我无穷的魔力引导能力,这样就能飞得更顺畅些。光是这么一想,我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这一笑让我分了心,塔拉趁机在半空中扑向我,我们俩一时在空中乱成一团,直到我用了足够的力气才稳住身形。
姐姐累得气喘吁吁,收起翅膀,挂在我的肩膀上,任由我带着她飞,她得意地冲我笑着,我们一起放声大笑。
“哇,” 她轻笑道,“我们好久没这样玩过了。”
“嗯,姐姐,公主长大以后就该表现得更成熟些。” 我窃笑道,“所以从逻辑上讲,如果一个公主变得更年轻……”
“行了,行了。” 塔拉笑着拍了拍我的胳膊,指着我们的目的地,“我们快到了。要是一直这么使劲飞,我都没力气玩了。”
“要是你不教我规则,我也没法玩呀。” 我提醒她,不过还是一路带着她飞到了灵能训练场。这是一座相当普通的建筑,有几个男人在这里工作,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照料动物,等动物的灵魂被取出或遭到严重破坏而死亡后,再把它们运到屠夫那里。我在想今天我们会是哪种情况,不过当我把塔拉放下,她迅速跑到围栏边弄死一只小动物后,我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好了!” 塔拉双手捧着死去动物的灵魂,宣布道,“你开启灵能和魔力视觉了吗?”
“一直开着呢,当然。” 我确认道。
她歪着头。
“什么,就像…… 一直一直开着?”
“我的灵魂就是一只眼睛呀。” 我提醒道。
“哦。对哦。好吧,嗯…… 那么!爆破游戏!这个游戏的基本规则是,在制作自己的作品时,摧毁对方的作品。”
“听起来挺简单的,但我们为什么需要一个灵魂来玩这个游戏呢?” 我问道。
“因为作品是一个引导出来的法术,” 塔拉解释道,“而且我们只能通过直接操纵其结构来改变它。”
塔拉拿起灵魂,快速施展了几个灵能法术,将其粉碎成尘埃。然而,她并没有让灵魂尘埃消散,也没有用它来滋养其他灵魂,而是开始用它进行创作,做出了一个管状的灵体结构,显然它不再是一个灵魂了。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半的我觉得这很正常、显而易见,而另一半的我则觉得这简直是革命性的创举,前一半正努力安抚后一半。
灵体只是一种物质。它就好比是魔力宇宙中的物质,尽管它是灵魂的基本构成要素,但绝没有规定它只能作为构成灵魂的物质。它能做的远不止于此…… 或者至少本来可以,要不是迷雾守望者会吞噬任何不在生物体内生长的游离灵体。
“所以,通常情况下,你只能操纵自己身体和灵魂内引导出的魔力,” 塔拉继续说道,递给我一半的灵体管道,“但如果我们用这个在我们的灵魂之间建立一种联系,我们就能同时引导和操纵同一组魔力。我们创作的法术必须对游戏没有影响,且消耗率低于百分之一;一个将魔力转化为魔力的基本‘拟像循环’是最常见的结构,但你也可以尽情发挥,想出任何符合标准的、稀奇古怪又没用的法术。当然,你得一心二用,既要以一种我无法破坏的方式创作你的法术,又要破坏我的法术使其爆炸。哦,还有,呃,显然你得把魔力构造物留在管道里,这样它们就不会在你体内爆炸。”
“万物之下者不会在某个时候伸手把我们的灵魂管道吃掉吗?” 我问。
“嗯,会的,那时候游戏就结束了!”
“你们公主在玩爆破游戏?” 一个粗哑的女声问道。
确切地说,是一位女王的声音,因为我早就感觉到有两位女王朝我们走来。我转身面向她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露出开心的表情。
“维纳蒂拉女王!” 我高兴地打招呼,“还有纳加!很高兴见到你们俩。”
纳加蒂尔卡,我之前的战斗导师,和她的伴侣维纳蒂拉女王一起走过来,她疲惫地挥了挥手。维纳蒂拉女王比大多数其他女王整整高出一个半头,她把自己的身体设计得强壮有力,就像我们历史上那些不再使用的重型战士造型。她经常协助纳加指导我和塔拉的武术训练,通常是二对一地把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维纳有点与众不同,因为女王们平均来说比人类更强壮,但我们的文化并不怎么推崇体能。毕竟魔法的效果要好得多,为什么要推崇体能呢?即便纳加和维纳训练我们成为战士,但几乎没有花时间教我们使用武器,也完全没教过近身格斗,理由是如果我们有一只手空闲,就应该用来施法,而不是用来打人。
我无法否认其中的逻辑,但还是觉得这有点浪费机会。我很庆幸自己学会了使用长矛。甚至维纳蒂拉似乎也只是喜欢拥有强壮高大身体的那种美感,而不是真的把这种力量当作魔法力量的替代品来使用。…… 当然,纳加似乎也很喜欢维纳拥有强壮高大身体的那种美感,所以也许原因就这么简单。
“希望你恢复得不错,马尔罗萨,” 纳加蒂尔卡女王说,眼睛做出抱歉的神情,“又重新学习一些游戏了,是吗?”
“是的,我刚听完规则。” 我确认道,“看起来很有趣,除了我没法玩这个游戏这一点。”
一阵困惑的沉默,另外三位女士在脑海中琢磨我刚刚说的话。
“你当然能玩啊?” 塔拉坚持道,“试试看嘛!”
我耸耸肩,觉得这可能是解释清楚的最快方式。塔拉教我如何正确设置灵体管道,然后开始操纵里面的守望者魔力。我直接把手伸进管道,注入我的魔力,随着两种魔力相互湮灭,一阵噼里啪啦的轰鸣声在训练场响起。
“我玩不了这个。” 我重复道,看着姐姐震惊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不过纳加和维纳的反应可能有点棘手。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鬼东西?” 维纳完全摸不着头脑地问,“这是什么法术?你看到她施展什么了吗,纳加?”
“我…… 没看到。” 我之前的导师显然很担心。
“呃,那个…… 我很爱你们俩,但你们检查我灵魂的时候,可能有点重要的东西没发现。” 我告诉她们,“始祖知道这件事,所以别太担心,但是,呃…… 就是这样。”
她们俩显然不满意我这种含糊其辞的解释,但在利里奥普,“始祖对此没意见” 这句话很有分量。不过,这也没能阻止维纳在施展灵能视觉法术时爆了句粗口。
“始祖的屁股刚毛啊,姑娘!” 维纳一边施展灵魂视觉法术,一边眯着眼说道,“你记忆核心里是什么东西?”
“呃…… 从技术上说,是我。总之,塔拉,我现在实际上不能再引导万物之下者的魔力了。我用的是自己的魔力。”
“你自己的?” 她重复道。
“我自己的。” 我确认道,举起一只手,轻轻弹动手指,在手中施展了一个照明法术,“它仍然有效,仍然是魔力,但它与大气中的魔力本质上不相容。一旦接触,它们就会相互湮灭。”
“妹妹,你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塔拉抱怨道。
“天赋异禀。”
塔拉无奈地哼了一声,两位女王则继续忧心忡忡地盯着我的灵魂。
“什么样的法术能把你弄成这样?” 纳加问。
“今天我已经谈过太多次这个话题了。” 我回避道,“我们能不能换个游戏玩?投球游戏不需要任何联合创作,只需要法术,各种法术。”
“我本来想和你进行联合创作的。” 塔拉沮丧地说,“你不能玩这个…… 有点吓人。这可是魔法艺术啊,马尔 - 马尔。”
“嗯…… 我可以让你用我的魔力。” 我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告诉她,“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合作做点什么。但在比赛中如果你用我的魔力,我就有了极其不公平的优势。”
“好吧,先不管你说的这些疯狂的事,” 维纳插嘴道,“孩子,你肩膀在干什么?那个…… 一上一下的动作。看起来很不舒服。”
“我们为什么要不管她说的疯狂的事?” 纳加反驳道,“我很想专注听公主说的话。”
“因为我不想说!” 我强硬地坚持道,“我以后再告诉你们,好吗?但今天,塔拉和我要一起玩得开心。对吧,塔拉?”
“…… 好吧。” 她有点沮丧地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你想玩投球游戏,我们可能得邀请她们一起。只有两个人玩的话,乐趣会少很多。”
我向纳加和维纳投去询问的目光,征求她们的意见。
“我是想尊重你的隐私,马尔罗萨,但你确定你没有…… 任何危险之类的吗?” 纳加问,“如果你的魔力交互能力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一起玩会不会不安全?刚刚那看起来很像你杀掉的那个野蛮人用的未知拟像法术。”
“这不是拟像法术,而且绝对安全。” 我叹了口气,“我没事,纳加,我保证。失去记忆很糟糕,现在也有些奇怪的状况,但总体来说,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或者至少一半的我是这样。
“好吧,嗯…… 如果你确定的话。” 纳加点点头,“亲爱的,你有意见吗?”
“没意见。” 维纳开心地哼了一声,“但别以为我们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公主们。你们知道我可不擅长手下留情。”
“等等,你们俩要在同一队?” 塔拉抗议道,“我们会被打爆的!”
“不管怎样,先试试吧!” 我用手肘轻轻戳了戳她,鼓励道,“我们可以玩一两局之后再换队。”
“呃,好吧!” 塔拉抱怨道,“果然你没忘记你那固执的好胜心。”
“一半的我好胜。” 我纠正道,“另一半只是想和几位战争女王再较量一次。”
“尽量别和她们中的任何人融合。” 塔拉冷冷地回怼道。
“你们俩这样,让我很难忍住不问问题。” 纳加不耐烦地眯起眼睛。
“来吧,我们去球场。” 塔拉叹了口气,然后我们又一次飞起来了,太棒了,太棒了!
全是推力,全是力量。凭借我的意志,我在天空中翱翔,这感觉太美妙了!旋转、翻腾、盘旋,我自由了!摆脱了地面的束缚!
“我可不是这么教你飞的,姑娘!” 纳加朝我喊道。
“不在乎!” 我笑着回应,“太好玩了!”
纳加又喊了几句不客气的斥责,但我没理她,这让她越来越恼火(而维纳蒂拉女王则越来越觉得有趣)。不幸的是,我们很快就到了投球游戏的场地,是时候降落并开始为比赛制定策略了。投球游戏极其简单:有一定数量的球,通常是一两个,每个队伍有一个篮筐,那是一个用生长的甲壳或加工过的木材制成的又细又宽的圆环,直径约三英尺。每个队伍一开始有一定数量的分数,如果球穿过你们的篮筐,你们就会失去一分。当分数耗尽,你们队伍就输了比赛。
这个规则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因为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规则。一个队伍的篮筐不是固定的,通常由一名队员一直带着(当然,不允许两个队员把篮筐夹在中间,让对方无法得分)。只要魔法不会造成严重伤害,几乎都可以使用。你可以对自己队伍的篮筐、球,甚至场地本身施展 “移动” 法术。你可以用 “波动” 法术向对方队员眼睛里闪光,用 “虚无” 法术召唤冰墙,甚至用 “生命” 法术强化自己的身体。几乎唯一不能直接施法的对象就是对方队员和对方的篮筐。除了明显破坏游戏乐趣的行为,其他几乎一切都可以做。
“马尔 - 马尔,你想进攻还是防守?” 我们落地后,塔拉问我。在两人组队的情况下,通常最好一人专注于保护己方篮筐,另一人负责得分,不过也没有规定不能混合或交换角色。
“进攻。” 我立刻回答。
“嗯,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可挡不住维纳蒂拉女王,对吧?”
“那我就只能一直控制住球了。” 我轻笑道,“其实…… 你想不想采用双进攻策略?”
“该死,马尔 - 马尔,你刚死里逃生,还是这么鲁莽!”
“嘿,这可不叫鲁莽。” 我抗议道,“这只是个游戏,又没什么实际的风险。鲁莽应该是像我之前一个姐姐死后,我独自跑进森林那次。”
塔拉听到这话身体一僵,惊讶和担忧让她一下子沉默了。不过,关于这个话题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所以当她给我们的篮筐充能增强耐久性符文时,我把注意力转向了对方队伍。我盯着他们,深入观察他们,集中精力研究他们的灵魂。只有几天时间(实际上更像是几个小时,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在隐藏)来适应解读阿塔纳托斯族的灵魂,还不足以让我快速、准确地了解他们。在战斗中预测他们的行动会很困难,但我想没有比实战更好的学习方法了。我一边观察他们,一边让魔力充斥我的身体和灵魂,准备好一些灵魂碎片,为我的策略做准备。
“公主们,准备好输了吗?” 维纳在纳加准备好她们队伍的篮筐时,朝我们喊道。
“准备好了!” 塔拉回应道。
“她的意思是我们要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 我在她之后喊道。
“你觉得这么说能获得什么战术优势?” 纳加难以置信地问。
“我不是那个…… 哦,哇,我这次站在对立面了。”
“我们准备好了。” 塔拉叹了口气,“开始吧。”
“好嘞!” 维纳吼道,“那么,是时候了!来一场!投球游戏!”
姐姐和我像一个人似的向前冲去,魔法开始四处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