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确定。” 我在他飘下来和我们说话时告诉她，“他只是长得像个女人。”

“啊，没错。” 斯凯冷笑道，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怒视着我们，“我最喜欢的话题。而且你还和一个贵族小姐讨论这个，我最喜欢的一类人。你真的很喜欢把惹我生气当成一场游戏，对吧，维塔？”

“不，不是这样的。” 我诚实地说。

“我向你保证，这对她来说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佩内洛普证实道。

“闭嘴，维苏威。” 斯凯冲她吼道，“根本没邀请你。”

“不，” 我纠正道，“是我明确邀请她的。信不信由你，斯凯，你不是一个我能非常信任的人。”

听到这话，他笑了笑，飘到其中一栋建筑物上，坐在屋顶边缘，双腿交叉晃荡着。

“然后你还说这种话。” 他说着，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我从没见过比你更无礼、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女人，但我还是很难讨厌你。你太与众不同了。我不得不勉强承认，我明白为什么即便你差点杀了她，她还是为你担保。”

佩内洛普皱起眉头，感觉像是解开了某个谜题，但并不喜欢这个答案。而我，只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

“我差点杀了谁？” 我问，“卡皮塔？她把我打得屁滚尿流，然后还对自己施展了精神控制。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相信她对事情的描述。”

“嗯，对她来说幸运的是，你不是我。” 斯凯反驳道，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寒暄够了，我们言归正传，好吗？你已经无礼地拒绝我的邀请很长时间了，但我们都出身街头。在这个权力至上的世界里，一定程度的无礼是可以被原谅的。”

“如果这是你又要试图说服她加入你的组织的环节，恐怕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佩内洛普冷冷地插话道。

“没耐心的臭贵族！” 斯凯愉快地对她说道，那语气就像在和失散已久的朋友打招呼，“我们当然不会做那种事，我首先要纠正一件关乎荣誉的事。我们首要的事情是道歉。”

他打了个响指，瞬间，一个男人出现在他旁边的空中。他被绑着、塞着嘴，身上有多处瘀伤，立刻就掉到了地面。我和佩内洛普都没去接他，他沉闷地砸在地上，痛苦地呜咽着。

“这就是我们派去监视你家人的人，他搞砸了任务，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斯凯解释道，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怒火，“他现在任你处置。”

我花了点时间在这个男人的灵魂中搜寻愧疚的迹象，在痛苦和恐惧背后，我找到了足够多的愧疚，让我愿意相信他就是斯凯所说的那个人。

“这算是个开始。” 我承认道，“但这没法让安杰琳复活。也无法抹去我们遭受的饥饿，或是琳所忍受的虐待。你用保护和威胁来回报我们，而不是食物或金钱，所以你对我们所受痛苦的每一点辩解都站不住脚。”

斯凯耸耸肩，表情严肃，但…… 也并非完全没有同情。

“要是我有足够的食物和钱给所有人，我就不用做这些了，不是吗？维塔，我们这片城区一无所有。没什么可分发的。”

“放屁。” 我咆哮道，“你那该死赌场内部的奢华程度，能让佩内洛普这样的人都印象深刻。”

“而那些都在被利用。” 斯凯坚持道，“我向你保证，我没有坐拥大量的奢靡财富。赌场从那些不配拥有的人那里榨取钱财。我把它打造成一种寄生虫，一种毒药。如果我想从富人那里捞钱，我就得看起来像个富人。他们绝不会屈尊出现在任何稍显低级的地方。”

“可我现在就在这儿。” 佩内洛普反驳道，指了指我们并不奢华的周围环境，“我承认，贵族阶层中确实普遍存在一定程度的肤浅。但你并没有做任何事情来改变这一点，不是吗？你只是试图剥削，避免被剥削，而这不是一场你能赢的游戏。”

斯凯看向我。

“维塔，如果你不把你那高贵的宠物的嘴闭上，恐怕我会发脾气。”

“对于一个如此小心翼翼不进入我攻击范围的人来说，这威胁可太随意了。” 我回以嘲讽的笑容。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坐姿站起身，缓缓飘下来。我以为他会站在屋顶上，但本该是他脚触碰到的地方，石制建筑却被撕裂开来。他没有停在建筑物前方，而是继续穿过它向下落，石头碎片在他周围形成一个细长的椭圆形，仿佛被卷入旋风中。参差不齐的小石子围绕着他飞速旋转，快得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随着他继续将建筑墙壁切成两半，越来越多的碎片加入到这个混乱的漩涡中。当他落到地面时，他的身体被一层高速移动、几乎看不见的碎片护盾包围着…… 但我毫不怀疑，如果我把手伸进去，再拿出来时就只剩一个参差不齐的残肢了。

然后他朝我伸出一只手。我只看到最微弱的一丝动静，听到一声脆响，接着血就从原本是我耳垂的地方滴下来。

“强者可以无礼，” 斯凯平静地说，“因为没人能阻止他们。这是像你这样的人养成的习惯。别把我对此的容忍，错当成我没能力制止。”

我慢慢点头，血滴落在我的肩膀上。那…… 太快了。比雷穆斯快得多。即便现在的我，也躲不开那样的攻击。我想我是忘了，他能统治这座城市大部分的地下犯罪世界是有原因的。

佩内洛普镇定地走到我身边，开始治疗我的耳朵，看起来对整个情况彻底厌烦了。斯凯立刻将目标对准她的脸，意图用致命的方式让她明白他的意思。

“让她流血。” 他命令道。

佩内洛普露出一个笑容，让他愣了一下，她无视了这个命令。

“开枪啊。” 她说，“但你最好确保能立刻杀了我，然后把尸体烧掉。你这防御很厉害，但这阻止不了我让你从内部腐烂，直到你的肺从肛门里流出来。”

“我们知道你，瘟疫法师。” 斯凯咆哮道，“你杀了我，半个城市的人也得死。”

“这可不一定。” 佩内洛普反驳道，“信不信由你，我在杀人方面经验少得可怜。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但如果反正我都要死了，那我还在乎什么后果？”

他慢慢放下手臂，围绕他的碎片风暴仍在旋转。

“你到底为什么在这儿？” 斯凯啐了一口，“你在打什么主意，贵族？”

“我在这儿，是因为维塔问我，原话是，‘想和我一起去见个黑帮老大吗？’” 佩内洛普回答，“我想，她算是我的…… 朋友，所以我答应了。至于我在打什么主意…… 很明显，我在虚张声势。就像你们俩一直在做的那样，只不过你们俩都做得很糟，所以现在我来接手。”

“你没资格 ——”

“你想让维塔加入你的团队，不是吗？” 佩内洛普问，“那就别再瞎折腾了，直接说出你的提议。你想杀了国王，对吧？顺便说一句，你的卡皮塔已经透露了这个消息。虽然是用谜语的方式，但也不难猜出来。好吧，说服我们。继续！”

“如果你这么确定，” 斯凯缓缓问道，“为什么军队或圣殿骑士没到我家门口？”

“你以为贵族或圣殿骑士会在意国王遭遇不幸，这想法有点天真了。” 佩内洛普从容地回答，“要是有十几个贵族知道你的计划，甚至暗中资助你，我都不会惊讶。你对政府的仇恨并非毫无根据，只是你的应对方式考虑不周。”

“你根本不知道我打算做什么。” 斯凯不屑地说。

“那就…… 说出…… 你的…… 提议。” 佩内洛普坚持道，“我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没空陪一个恐怖分子瞎耗。”

佩内洛普面带平静的微笑，而斯凯则盯着她。

“别白费力气了。” 我说着，向前走去。“我真的不在乎。”

我从斯凯身边走过，抓住那个收受贿赂、害我妹妹丧命的家伙的衬衫领口，把他提了起来。

“就算你能把这座城市变成他妈的乌托邦，” 我告诉他，“我也不会加入你。”

斯凯皱起眉头。

“你生活中的苦难，饥饿、疾病和被忽视带来的悲惨痛苦…… 这些难道不值得报复吗？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家人。我承认这一点。但我只是在那一个可怕的瞬间失职，而那些把这座城市搞得乌烟瘴气的肥猪们，仅仅因为他们的贪婪，就让你的家人一生都在受苦。他们和我一样有责任。”

我皱起眉头。这…… 讨厌的是，他说得没错。当然，他们没有直接害死我家里的任何人，但我知道有很多死去的孩子，就像安杰琳一样，本可能成为我的兄弟姐妹。

“不得不承认，这很有说服力。” 我承认道，“但我没理由把你视为解决办法。我不会就这么放下一切，加入那些只会让我生活更糟糕的人。”

我把这个收受贿赂的家伙举离地面，这当然意味着我得把他举过头顶。我不确定该怎么处置他。我大概应该用他来做灵魂操控术的实验，看看还能制造出什么样的碎片。但我就是不喜欢赋予他生命任何价值。

“这是个可以理解的立场。” 斯凯回应我，“所以我给你一个提议。别加入我们，但也别阻止我们。我们不再打扰你，你也别妨碍我们。别再杀我的人，别再挡我们的路，我就不碰你和你的家人。”

我皱起眉头，考虑着这个提议。

“你还是得为安杰琳付出代价。” 我回答，“但我可以同意在你杀那些我们都不喜欢的人的时候等一等。你去实施你的计划，接管这座城市或者随便你想干什么，之后我们再继续算账。你需要多久？”

斯凯只思考了片刻。

“三个月。” 他回答，“我们定一个三个月的休战期。”

“成交。” 我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混蛋，“你这个赔罪的家伙至少值三个月。你有袋子装这家伙吗？”

从那之后，谈话没持续多久。斯凯似乎对这个结果有点不爽，但我感觉整个对话与其说是为了他自己，倒不如说是为了他那个爱说谜语的疯女友。他个人肯定很乐意在我脑袋上开个洞。当然，这就是我接受休战的原因。我需要时间变得更强，这样就能在杀他的时候不冒太大风险。

他很会言辞。说得头头是道，装出一副很有荣誉感之类的样子。但他让我家人为他干活，完不成任务就打他们。他用认知操控术确保他们的忠诚。不管他怎么说，他就是个邪恶的混蛋。

所以我想我会在两个月的时候发动突袭，打他个措手不及。希望我也能搞砸他的计划。